筱树此番,只把小镇里的核心成员叫到了家里,路上也没透半个字的具体事由。
可沉得能滴出水的脸色,以及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气息早让随行而来的众人心里压了块铅。
而像盼盼,星星等孩子们都被妥帖交给了后方照看,来的全是能扛事的大人。一踏进筱树家,众人就被满室的低气压裹得喘不过气。
“人齐了,我就直接说事了。”筱树的声音先于动作落下,坐在客厅的桌前,指尖在斑驳的木桌上轻轻一顿:“但说之前,还是想劝劝大家心里得先做好准备——因为我接下来的话,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话像颗石子砸进平静湖面,一时扰得众人的神色瞬变。
在座的没一个是蠢人,都知道,能让筱树这般郑重其事、连语气都带着紧绷的,绝不是小事!
可没人追问,只是攥紧了衣角,把漏跳半拍的心跳强行按下去,目光齐刷刷锁在她身上。
“筱树,你尽管说。”张婷婷先开了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声音里带着尽力压下的紧张:
“你都提醒到这份上,我们心里有数,扛得住。”
“就是!”旁边的林秀也立刻附和,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发紧:“这些年大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差这一桩咯!”
筱树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像压着块冰,她抬眼时,眼底的坚定里藏着一丝凝重,这事迟早要摊开,迟说不如早说,至少能让大家多些准备时间。
“各位。”
她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每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我们现在待的这个世界,脚踩的这块土地,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大祸临头了。”
接下来的时间,偌大的屋内只剩筱树的声音,她把这段时间众人一起经历过的异常、自己之前暗中得到的信息,还有前两天夜里陌生人找上门说的话,一字一句掰开了揉碎了的讲——
她说话时,眼睛一直没离开众人的脸:先是佟建民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再是苏母捂住了嘴,眼里瞬间涌满的恐慌、大凛原本挺直的脊背,慢慢垮了下去,脸色比纸还白……
直到她讲完,屋内彻底静了下来,静得仿佛能听见尘埃落在地上的声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稍大一点的动静,就会戳破此时此刻代表着“平静”的那层膜,让所有一切瞬间失去控制!
只有两个人例外,靳沅靠在墙角,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枚石子,神色依旧淡然,仿佛早已知晓一切。周鸿则皱着眉,手指放在腿上,低着头一言不发,像是在琢磨什么,可那眼里却没有太多预想中的慌乱。
“您说的……是真的?”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佟建民,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双手按在桌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您说的是真的吗?有没有可能是……是……”剩下的话他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筱树能理解他的迟疑和犹豫,毕竟佟建民肩上扛的是整个小队的人命,他不能慌,也不敢慌。
“我没法给你百分百的准话,但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她放缓了语气,却没半分含糊。
“我不能给你百分百的答案,可确有其事,今天决定把大家叫来,也是为了让大家心里先提前有个底,这样也不至于在灾难爆发之前毫无准备,损失惨重。”
大凛闻言,紧随佟建民其后,有些崩溃的瘫坐在原地,一米八大个的男儿郎竟然眼中氤氲起雾气,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双手抱头无措的说:
“真的是这样我们该怎么办,小镇里几百条人命呢……我该怎么和他们说这事。”
筱树的心更沉了,她蹲下身,拍了拍大凛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这件事你暂时不能对他们说,人太多了,恐慌就像瘟疫,一旦传开,比灾难本身还可怕——到时候无数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抢物资,有人逃,不要说整个小镇,连带穹堡内部的人就全都乱了。你是领头的,得稳住,先把该准备的备好,等我们摸清了情况再说。”
她没说的是,一旦这事传出去,不止小镇,整个世界都会乱。倾巢之下无完卵的恐慌,会让太多人失去理智,到时候烧杀抢掠,只会加速毁灭。
她现在必须让在场的其他人先暂时守住这个秘密,至少在自己和靳沅他们前去摸清底前,要维持住此时此刻眼前这份脆弱的平静。
“怕什么?”
周鸿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调侃,瞬间冲淡了几分压抑:
“那些人找树姐,还特意绕开我们,说明他们有应对的法子。只要没到最后一步,就有转机。”
他说着,朝众人挤了挤眼,眼神往筱树和靳沅那边瞟了瞟。
“再说了,不是有个儿高的在前面顶着吗?咱们跟着干就完了,慌啥!”
这话一出,屋内紧绷的气氛松了些。有人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佟建民的脸色也缓和了点,大凛抹了把脸,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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