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小草娘家，和程家同款的低矮泥土房，三间大小，院子三十米长，大铁门开着。
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一般人家都是在屋里张望着，等着，看见人影在门口了就开始往外接人。
苗家五个闺女，两个儿子，今天格外热闹。
程俊东推着板车进村儿，有人和苗小草搭话，问一声回来了，社恐如苗小草也得应一声回来了，一路应着话，一家五口到了苗家门口。
苗家二嫂正靠着门框嗑瓜子，看见苗小草的人影后直接啐了一口，扭着身子进了屋。
程俊东皱眉，想着走个礼就回去，他们不会住，没说什么的进去了。
板车上的二丫揉着屁股下来，小声嘟囔着道：“就不该给他们送，还不如我们自己吃呢。”
大丫拉了一下二丫摇头，二丫不愿意的闭上嘴。
三丫不太懂，但她知道姐姐们都不开心了。
苗小草拉扯程俊东的袖子道：“待会我们就走。”
“嗯。”
一家五口进了院子，三丫被大丫抱下来，程俊东两口子拎着礼物，进屋了。
“小草回来了，妈就等着你呢，咱娘俩说说贴心话。”
“俊东，你待着啊。”
苗小草被亲妈拉住手，一股子亲昵味道的拽走了。
二丫看的操心，想跟着去，被大丫拉住摇头。
妈身上没钱。
苗小草和程俊东带过来的东西刚放下，还没落地就被大嫂和二嫂拿过去了，下一秒两家的几个孩子就围了过来，能吃的都打开了。
“你都拿一块了，这块是我的！”
“我还要再吃一块！”
几个孩子抢着桃酥吃，程俊东带着三个闺女矗在门口，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二丫努努嘴，一把抱起来三丫。
“天太冷了，我妹都冻坏了。”
工具人三丫被二丫抱起来，硬是在炕上两个人之间挤出一个位置。
“三丫，快谢谢人家。”
三丫听话，顶着两个牛角辫子，笑甜甜的，不偏不向，左边一句谢谢，右边一句谢谢。
大人们想为难也没有脸说话。
二丫放下三丫后，转身就喊大丫。
“姐，快来，你不说冷吗，咱俩上炕头坐！”
大丫在腼腆中上前一步。
奶奶说了，害羞可以低头不看别人，就当看不见。
“好。”
屋内的几个大人眼睁睁的看着大丫和二丫上了炕，坐在了热乎乎的地方。
程俊东此时此刻，倍感骄傲，他闺女不吃亏。
另一边的苗小草在另一间屋子，正在听亲妈诉苦。
“家里半年多没见过油腥了，妈这胳膊腿天天疼，忍着疼也得干活儿，大过年的连个荤菜都没吃上……”
苗小草心软，听着亲妈过的这么苦，眼泪噼里啪啦的掉。
“小草，妈知道之前对你有亏，不是妈不想对你好，是真穷，你别怪妈，行不？一想到你心里恨我，我一宿一宿睡不着觉。”
苗小草继续哭。
“妈，我不怪你，我从来都不怪你。”
“那就好，听你这么说，妈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
苗小草亲妈继续卖惨，火候差不多后，双手拉着苗小草开始套话。
“听说你婆家卖春联赚不少钱？”
“啊？我不知道。”
“你咋能不知道呢？小草，那是婆家，能跟你一条心吗，你是妈肚子里出来的，不管啥时候，咱娘俩才是一家人。”
苗小草耳根子软但也真胆小，她对苏梨有一种打心底的畏惧。
苏梨特意说了，谁也不许回娘家说做买卖的事情。
家里问，一律说不知道。
“妈，我婆婆都不告诉我，我真不知道。”
苗小草亲妈眼底闪过嫌恶，真是一个废物，还是程家大嫂，一点心都不上。
“你婆婆这是防着你呢，什么都不告诉你，说不定都给他们家老五留着呢。”
苗小草习惯低头，不言语。
“好，妈不问了，我不想你为难，小草，你看咱们家这么困难，你帮一把吧。”
“我咋帮？”
苗小草抬头。
“你能不能借点钱给妈？”
“借多少？”
苗小草问，她亲妈露出笑意，就知道苗小草拒绝不了她。
“借个三五百就行，等咱家缓过这一阵了，到时时候妈就还你。”
好听话先说出去，苗小草听的点头，双方都很开心。
“行，妈，一会我回去，你跟我一起走，你找我婆婆直接说，我婆婆现在可好了——”
“苗小草，你啥意思？”
一句质问后，苗小草亲妈松开了手。
苗小草迷茫的看着她妈道：“我没意思啊。”
“没意思，你让我找你婆婆干啥？”
苗小草有点委屈的道：“借钱就得找我婆婆啊，我哪有钱。”
整个家里，三丫都有两块钱，她一分没有。
是真的一分没有，昨天苗小草的红包里，是苏梨手写的一张红包欠条。
也算是开了红包欠条的先河。
一句我哪有钱，让苗小草亲妈彻底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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