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搓着手，努力组织着语言：“温总管您看，我们这地方，天高地远，好东西运不出去，也卖不上价。贵号路子广，本事大！这青稞酒……能不能再多收点？价格好商量！我们保证品质！而且，不止是酒啊！我们的牦牛绒，又轻又暖！虫草，麝香，那可都是好东西！只要贵号肯帮忙，打开销路，我们甘南上下，绝对唯昌隆号马首是瞻！” 他拍着胸脯，差点把锦袍的盘扣拍崩开。
温雅楠听着，脸上笑容不变，心中了然。这位“佛子”可汗，目的很明确，就是想搭上昌隆号的快车，把甘南的特产卖个好价钱，改善民生（以及他自己的小金库）。
“可汗过誉了。” 温雅楠放下茶碗，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昌隆号与各地朋友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诚’字和一个‘利’字。甘南的青稞酒，品质确实上乘，在陇南、乃至秦凤路都颇受欢迎。我们也很看好它的潜力。”
角厮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扩大收购量，没有问题。” 温雅楠轻描淡写地抛出了角厮罗最想听的话，看着对方脸上瞬间绽放的巨大笑容，他话锋微转，“不过……”
角厮罗的笑容僵了一下：“不过？”
“不过，要想卖得更多，卖得更远，甚至卖到汴京城那些王公贵族的宴席上，” 温雅楠微笑着，眼神锐利了一瞬，“光靠‘祖传手艺’可不够。需要统一标准，提升品质，稳定供应。比如，这酿酒的水源、青稞的筛选、发酵的温度控制、存储的条件……都需要更精细的把控。”
他看着角厮罗有些茫然的脸，补充道：“当然，昌隆号愿意提供帮助。我们可以派经验丰富的‘酒博士’过来指导，提供更先进的酿酒器具，甚至帮助可汗建立几个标准化的、大型的酿酒工坊。这样，产量能上去，品质有保证，价格自然也能卖得更好。至于牦牛绒、药材这些，昌隆号也有专门的渠道和鉴定师傅，保证给可汗一个公道的价格，打开更广阔的市场。”
各取所需的“醉人”协议：
温雅楠的话，像一壶温热的青稞酒，让角厮罗听得浑身舒坦，又有点晕乎乎的。派师傅？建工坊？统一标准？听起来好麻烦，但是……能卖更多钱！卖到汴京！这诱惑太大了！
“好！好！太好了！” 角厮罗激动地差点站起来，“温总管真是我们甘南的大贵人！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要人给人，要地给地！只要能带着大伙儿发财，我角厮罗……哦不，我欺南欺温，绝对全力配合！” 他连本名都报出来了，以示诚意。
温雅楠含笑点头：“可汗爽快！那具体细节，稍后让我们的管事与扎西管家详谈？昌隆号做事，讲究效率。” 他端起茶碗，以茶代酒，“愿我们合作愉快，让甘南的美酒香飘万里，也让可汗治下的子民，日子越过越红火。”
“合作愉快！红火！必须红火！” 角厮罗端起自己的大银碗，里面是满满的青稞酒，“来，温总管，我敬您！敬昌隆号！敬靖王爷！” 他豪气地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下肚，感觉整个人都飘了起来。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银子、精美的货物正源源不断地涌向甘南。
温雅楠也优雅地抿了一口酥油茶，看着眼前这位兴奋的“佛子”可汗，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计划得逞的笑意。通过角厮罗这个在吐蕃贵族中颇有渊源（董毡重孙的身份就是敲门砖）又急于改变现状的地方实力派，昌隆号的触角将更深地嵌入吐蕃上层社会。酿酒订单只是开始，标准化生产意味着控制源头，未来在药材、毛皮、甚至是信仰文化层面的渗透……这才是她此行真正的“醉人”目标。甘南的青稞酒香，将成为昌隆号飘荡在雪域高原上最甜美的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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