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时节,雨又下了起来。
雨丝如织,缠绵不绝地冲刷着皇城的宫墙。
细密的雨珠敲打着窗棂,发出单调而持续的声响,如同盛昭这些年在冷宫中度过的日日夜夜,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天刚蒙蒙亮,盛昭便已起身。
他居住的宫殿偏僻而简陋,屋顶虽经修缮不再漏雨,却依旧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湿。
他没有因为无事可做而赖床,也没有侍从殷勤伺候,只是默默起身,换上陈旧的青衫,走到桌前坐下。
桌上摆着一摞厚厚的书籍,有儒家经典,有兵法谋略,还有治世之道,书页边缘已被翻得有些毛边,可见他时常翻阅。字里行间的批注密密麻麻,或点评得失,或阐发己见,字迹清隽有力,透着与他孱弱身形不符的沉稳。
在这深宫之中,失宠皇子的身份是他摆脱不掉的枷锁,唯有书本能给他片刻安宁,也唯有知识能让他积蓄力量。
多年来,无论苏氏如何咒骂哭闹,无论宫中人如何轻视怠慢,他从未放弃过学习——晨起读经,午时习策,晚间练剑,日复一日,从未间断。
他知道,在这等级森严的皇宫里,唯有自身的才华与智谋,才是他能抓住的唯一浮木。
盛昭的天赋本就不差,再加上这些年的刻苦钻研,学识早已远超同龄人。
雨势渐大,打在屋顶新补的瓦片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盛昭正捧着一卷《资治通鉴》,目光专注地落在书页上,手指轻轻划过字句,口中低声诵读,全然不顾窗外的风雨。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书中的兴衰更替、权谋策略,他都细细揣摩,将其中的智慧记在心中,化为自己的积淀。
不知不觉间,天已大亮。
往常这个时候,苏氏的卧房早已传来动静 —— 不是醉酒后的咒骂,便是病痛发作时的呻吟,偶尔还会夹杂着摔砸器物的声响。
可今日,却异常安静,安静得让人心慌。
盛昭合上书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脊上的纹路,心中渐渐升起一丝异样的预感。
这些日子,母亲的病情时好时坏,虽有太医诊治,却始终不见好转。他每日都会去探望,并非出于孺慕之情,而是为了扮演好“孝顺儿子”的角色,也为了能有更多理由去麻烦观潮。
他起身,缓步走向苏氏的卧房。
廊下的青苔被雨水浸得碧绿,踩上去湿滑异常,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而不真切。
走到母亲的房门前,他习惯性地顿了顿脚步。
往日里,在这个时候他往往会收到母亲的怒骂或者其他尖刻的语言。
可今日,房间里却异常安静,死一般的寂静,连一丝细微的声响都没有。
“母亲?” 盛昭轻唤了一声,声音被雨声吞没,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推开门,房间里依旧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混合着阴湿的气息,让人有些窒息。
床上的被褥隆起,苏氏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侧脸对着门口,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上,一动不动。
盛昭的心跳渐渐慢了下来,一种冰冷的预感顺着脊椎爬上头顶。
他一步步走上前,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他伸出手,颤抖着探向母亲的颈动脉。
指尖触到的是一片冰凉与僵硬,没有丝毫搏动。
她真的死了。
死得很突然,没有任何征兆。
盛昭的手僵在半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只有一种麻木的平静。
他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母亲的遗体,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仿佛一块压在心头多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却也让他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又少了一点。
可这联系,本就不是什么好的联系。
自他记事起,母亲便从未给过他一丝一毫的母爱。
她将自己在宫中所受的所有委屈与不甘,都化作了对他的苛责与打骂。
他做错一点小事,便会遭到严厉的呵斥;他试图讨好她,换来的却是冷漠的嘲讽。
她教他如何勾心斗角,如何投机取巧,却从未教过他什么是爱,什么是尊重。
在他的童年记忆里,没有温暖的怀抱,没有温柔的叮嘱,只有无尽的恐惧与压抑。
母亲的存在,对他而言,更像是一种折磨,一种负担。
如今她死了,他或许应该感到解脱,可心中却空落落的,像是被掏空了一块。
盛昭在床边站了很久,久到窗外的雨势渐渐变大,雨声变得愈发嘈杂。
他的思绪很乱,却又异常清晰。
他想起了母亲对他的打骂,想起了她教他的那些卑劣手段,想起了她躺在病床上怨毒的眼神。
这些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却没有在他心中激起丝毫波澜。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收回手,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应该去让观潮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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