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四月的风卷着桃花瓣掠过409宿舍的窗台时，林阳正用筷子戳着第N份清蒸鲈鱼——鱼皮上的姜丝被挑得干干净净，鱼肉摆成规整的扇形，连盘底的葱花都码得像幅工笔画。赵磊把另一份餐盒往他面前推了推，自己那份却只扒拉了两口米饭，衬衫袖口上沾着点不易察觉的白色粉末。
"稳哥，今儿食堂的鲈鱼特别新鲜，"赵磊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又暗下去，"陈曦...呃，我是说阿姨说，多吃点鱼对恢复好。"
林阳盯着他袖口的粉末，突然想起昨天在水房看见他洗衬衫时，盆里飘着的消毒水味。"你最近怎么总打鲈鱼？"他夹起一块鱼腹肉，舌尖尝到熟悉的清淡味，心里却莫名泛出点酸，"我记得你以前最烦挑刺儿。"
赵磊手一抖，筷子差点掉进饭里。他含糊地应了声"补蛋白质"，就匆匆把自己那份餐盒盖上："我有点事，先走了。"门被带上的瞬间，林阳看见他往口袋里塞了包草莓味的润喉糖——那是英语系系花陈曦最爱吃的牌子，上周他还在赵磊的钥匙串上见过同款挂件。
"不对劲。"林阳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扭头看向正在打游戏的张野，"赵磊连续三天打鲈鱼了，以前他宁可吃泡面也不碰鱼。"
张野摘下耳机："管他呢，有免费清蒸鲈鱼吃还不好？总比你之前吃的山药粥强。"他突然压低声音，指着窗外，"卧槽稳哥你看！赵磊往外语系女生宿舍那边走了！手里还拎着你那份没动的鲈鱼！"
两人猫在窗帘后，看见赵磊在女生宿舍楼下的桃花树旁停下，抬头朝三楼某个窗户挥手。片刻后，一个扎马尾的女生推开窗，戴着口罩和手套，往下吊了个竹篮——正是陈曦。赵磊把餐盒放进篮子里，又往上递了袋水果，女生接过后，从篮子里往下放了本书，封面上赫然印着《英语专业八级词汇》。
"我靠！"张野差点把窗帘拽下来，"玩真的？还用上竹篮吊餐盒了？拍古装剧呢？"
林阳没说话，心里那点莫名的暖意突然凉了半截。他想起这三天的鲈鱼——第一天赵磊说"阿姨说鲈鱼促进伤口愈合"，第二天说"医生建议多吃白肉"，今天直接来了句"对恢复好"。合着人家对象爱吃鱼，他倒成了蹭饭的冤大头，还自作多情地以为赵磊是靠谱兄弟。"闹了半天，我是沾了人家对象的光啊。"他喃喃自语，突然觉得嘴里的鱼肉都没了滋味，"怪不得连着三天吃鱼，感情是人家姑娘好这口，我纯纯一搭戏台的。"
傍晚赵磊回来时，林阳正趴在床上跟张浩聊QQ，对话框里全是他发的抓狂表情："浩子！我跟你说！赵磊那小子不仅有对象，还是英语系系花陈曦！我吃了三天清蒸鲈鱼，闹了半天是人家对象爱吃，我纯纯一蹭饭的！合着我还以为他多照顾我呢，呵呵哒！"
张浩的QQ头像在天津中医药大学的宿舍楼背景里跳动，很快回了个笑到打鸣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稳哥你也有今天！我早跟你说赵磊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原来是拿你当挡箭牌呢！"
"滚蛋！"林阳敲键盘的手都快冒火了，突然想起白天赵磊袖口的粉末，"不对啊，陈曦为啥戴口罩手套？还拿竹篮吊东西？拍恐怖片呢？"
"你傻啊！"张浩发来一张截图，是"滨海新区大港高中校友群"的聊天记录，"我刚才刷我们高中群，看见陈曦的高中同桌发了条消息！说她在长春师范长水痘了，外语系好几个女生都中招，她舍友怕传染，全搬出去合租了，就她一个人在宿舍隔离呢！"
林阳点开截图，果然看见一个网名叫"大港小海螺"的用户发了条消息："帮长春师范的陈曦学姐求好心人送饭！她长水痘出不了门，舍友在外面租房子AA更划算，留她一个人在宿舍，连热乎饭都吃不上..."消息下面还附了张陈曦戴着口罩的自拍，背景是长春师范的宿舍书桌。
"稳哥，你咋了？"赵磊推门进来，手里拿着瓶碘伏，看见林阳瞪着他，吓了一跳，"脸上长痘痘了？我这儿有药膏..."
"你对象是不是长水痘了？"林阳脱口而出。
赵磊手里的碘伏差点掉地上，脸"唰"地红了，从耳根红到脖子。他把碘伏放在桌上，手指绞着衣角，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其实...我跟陈曦是锦州一高的同学，就坐我斜后方那个。高三那年她总借我笔记，后来一起报了长春的学校，想着能互相照应。"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我们怕被人说闲话，就没敢公开，想着等大二稳定点再说...谁知道她长水痘了。"
"锦州一高同学？一起考进长春？"张野从床上蹦下来，"我去！这剧情比我炫舞里的情侣任务还狗血！你们俩是约好的吧？"
赵磊点点头，嘴角泛起点笑意："高三下学期她总说想来长春看雪，我就偷偷把志愿改成跟她一样了。报到那天在长春火车站遇见，她吓得差点把行李扔了。"他从钱包里抽出张褪色的合照——照片里的陈曦扎着麻花辫，站在锦州一高的教学楼前笑，旁边的赵磊穿着蓝白校服，手里拎着印着"加油"字样的帆布包。"这是毕业前拍的，她说等上了大学就公开，结果一拖就是快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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