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陈默停下弹吉他，拨了下额前的刘海，“在哪儿打？赚了多少？有没有给我们带特产？”
“就……天津一家台湾小吃店。”林阳从背包里掏出几个油纸包，放在桌上，“随便带了点，老家的鸡架，还有我打工那地方的冰豆浆和奶茶，哦对，这还有蚵仔煎，不过得用微波炉热一下。”
油纸包打开的瞬间，浓郁的卤味和甜丝丝的奶茶香弥漫开来。赵磊嗷呜一声扑上去，抓起一个鸡架就啃：“我靠！阳子你可以啊！这鸡架卤得比校门口那家还香！”
张野走过来，不动声色地拍了拍林阳的肩膀，低声问：“没事吧？”
林阳摇摇头，拿起一盒冰豆浆，冰凉的触感透过纸盒传到掌心：“能有什么事。”他撕开吸管，猛喝了一大口，甜腻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里泛起的酸涩。他看着赵磊啃鸡架时汁水横流的样子，看着陈默把蚵仔煎放进微波炉时小心翼翼的动作，看着张野假装看手机却时不时瞥向他的眼神，忽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热。
“对了阳子，”赵磊啃完鸡架，舔了舔手指，又抓起一杯奶茶，“苏芮不是外语系的嘛，暑假前那会，你不是说她要在学校攻专四，你也留学校陪她，自己在宿舍写小说吗？怎么又都跑回天津去了？是不是她想让你陪她？”
空气瞬间安静了两秒。陈默转动微波炉按钮的手顿了一下，张野捏着手机的指节微微发白。林阳低头盯着手里的豆浆盒，盒身上印着“宝岛味道”的logo，和他工作牌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不是，”他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些，“她是准备专四呢，天天泡图书馆，我去了也帮不上忙，还耽误她复习，而且后来她说她妈妈让她在家里办家教。”他顿了顿，拿起另一个油纸包，“我回去，真的是爷爷住院了，我先回津南老家看望的爷爷，然后顺便在大港那边找了个兼职，挣了点生活费。”
张野赶紧接过话头：“就是，稳哥多孝顺啊，不像赵磊，暑假在家除了打游戏就是啃老。”
“我靠张野你找死！”赵磊把奶茶吸管扔过去，正好砸在张野头上，“我妈说了，我这叫陪伴式尽孝！”
宿舍里重新热闹起来，赵磊和张野开始互怼，陈默把热好的蚵仔煎端出来，香气更浓了。林阳坐在自己床上，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心里那块因分手而空掉的地方，似乎被这烟火气慢慢填满了些。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没有新消息，苏芮的微信头像还停留在四月在图书馆拍的照片——女孩趴在桌上笑，阳光透过窗户，在她发梢上落满金粉。
“阳子你快吃啊！”陈默递给他一个鸡架，“再不吃赵磊就全啃光了！”
“来了！”林阳接过鸡架，咬了一大口，卤汁的咸香混合着肉质的紧实，在舌尖绽开。他看着赵磊和张野抢最后一盒奶茶，看着陈默边吃蚵仔煎边吐槽“这玩意儿怎么跟鼻涕似的”，忽然觉得，就算没有苏芮，就算这个夏天过得兵荒马乱，只要回到这个充满汗味和笑声的宿舍，只要身边还有这几个吵吵闹闹的兄弟，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窗外的秋夜越来越深，香樟树的影子在窗玻璃上轻轻摇曳。林阳嚼着鸡架，听着赵磊讲他暑假在家如何把邻居家的猫骗来剃成了地中海，忍不住笑出了声。灯光下，他手腕上那道贝壳手链留下的浅淡印痕，似乎也在食物的香气和兄弟的笑闹声中，慢慢淡成了一道无关痛痒的印记。
这个夜晚，出租车后座的秋意还未散尽，宿舍里的鸡架香已经暖透了整个深秋。林阳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完，看着赵磊把奶茶盒扣在张野头上，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加入了这场迟到的“归乡”狂欢。有些故事注定要在夏末结束，而有些陪伴，却像这宿舍里的灯光一样，永远为他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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