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小时候总听老人们说，村底的井是“神罚之井”，不许孩童靠近。
可此刻地图上的井，却像块磁石，扯着他的魂儿往下坠。
“我要下去。”他抬头时，目光扫过沈清漪紧抿的唇，白芷攥着药箱的手，黎渊欲言又止的神情，“幽冥殿的人能找到这里，说明井里的东西不简单。我一个人去，你们留在上面守着村民。”
“千风！”林婉儿抓住他的衣袖，“井里...阿爹说有石像，会让人发疯的。”
“我解剖过二十七个疯子的大脑。”秦千风低头，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他们的脑沟回我都记得，这石像再厉害，总比不过人脑复杂。”
归源井的井口爬满青苔。
秦千风顺着绳梯往下时，能听见水珠滴落的声响，一下，两下，敲在石砖上，像极了穿越那天医院的心电图。
井底的空间比想象中大。
借着银焰的光，他看见四面墙上刻满扭曲的纹路——左边是缠满锁链的巨树，右边是啃食星辰的蛇。
而最深处的石台上，立着一尊双面石像：一面是慈悲闭目，周身缠着秩序纹；一面是獠牙外露，浑身爬满混沌鳞。
“选择。”
沙哑的声音从石像体内传来。
秦千风抬头，发现石像的双眼正泛着红光，“选秩序，你将成为规则的囚徒；选混沌，你将沦为欲望的奴隶。”
“如果我都不选呢？”秦千风摸出解剖刀，刀尖抵住石像心口，“或者...都要？”
红光骤然暴涨。
秦千风感觉有两股力量顺着刀尖窜进身体——一股像冰水，冻得他骨缝生疼；一股像熔岩，烧得他血管发颤。
他咬着牙，将解剖刀往石像里压了寸许，“我来自两个世界，见过最纯粹的善，也见过最彻底的恶。你们想让我选？做梦。”
轰——
石像轰然碎裂。
秦千风踉跄着栽倒在地，却感觉有团新的火焰在丹田升起。
那火比银焰更炽烈，却带着奇异的温驯，像母亲熬的红豆粥，又像父亲拍他肩膀时的温度。
他站起身，指尖轻点胸口。
那里的皮肤下，隐约能看见火焰的纹路，“归源真火？”
井口的光突然亮了。
秦千风抬头，看见沈清漪的脸在井口晃动，“千风！快上来，山巅有个人——”
话音未落，一道阴恻恻的笑声从头顶传来。
秦千风攀着绳梯冲上地面时，正看见幽无尘立在对面山巅，月光照在他爬满青鳞的脸上，勾勒出一个冰冷的笑，“欢迎回来，真正的归源者。”
山风卷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半枚玉牌——和柳烟那半枚，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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