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在星门内翻涌成河。
秦千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龙心金焰像被捅了巢穴的火蜂，在他十二正经里横冲直撞。
原本温驯的金焰此刻泛着刺目的赤芒，每一次窜动都在经脉上烙下焦痕。
更让他胆寒的是，腕间那道与陨辰同纹的星图正渗出银芒，与丹田深处那缕暗红的旧神血脉纠缠撕咬——三股力量在他体内绞成乱麻，连识海都开始震颤。
"听从我，成为真正的神。"
沙哑的女声裹着腐朽的香气钻进耳骨，秦千风猛地摇头，却见识海深处浮起半张青灰的脸，眼尾缀着蛇形金纹，正是玄霜提过的旧神残魂。
几乎同时，另一个阴恻恻的男声从腹腔升起："混沌才是本源，撕碎这些累赘！"幽绿的鬼火在他意识里炸开，像要把最后一丝清明烧成灰烬。
"不......"他踉跄着单膝跪地，血雾里的"地面"突然化作流沙，整个人往下沉。
喉间腥甜翻涌，他终于咳出一口黑血，其中竟混着半片金色鳞甲——那是龙心血脉的具象。
星门外的惊呼撞进耳膜。
林婉儿的指尖正掐着掌心，净灵符的灰烬还黏在她腕间，刚才自燃时烫出的红痕像条小蛇。
她望着星门内时隐时现的身影，睫毛剧烈颤动，腰间的药囊被攥得变了形。
"婉儿姑娘！"白璃的星轮法杖突然抵住她肩头，"试炼空间法则紊乱，强行进入会被绞成星尘！"
林婉儿却只盯着那团血雾里的影子。
三个月前在高尔村破庙，秦千风发着高烧还坚持给她递药碗；半年前在形意门后山，他为她挡下暴走的火蟒，背上的伤痕至今未消。
那些画面在她眼前闪得太快，快得她喉咙发紧。
她突然咬破指尖，鲜血溅在星轮法杖上，烫得白璃猛地缩手。
"灵觉共鸣术！"她低喝一声，周身泛起淡青色光晕，正是医女门失传的禁术——以自身神魂为引，与目标建立共感。
白璃想拉她，却只抓到一缕被空间法则撕碎的衣角。
林婉儿整个人没入星门时，听见墨流苏的暴喝："疯了！"
血雾突然被撕开一道缝隙。
秦千风在下沉前的瞬间，看见林婉儿跌进他怀里。
她的手覆上他发烫的脸颊，带着药香的体温透过掌心渗进来，比任何灵泉都要清凉。"你还记得吗？"她的声音像春夜的雨，轻轻敲着他混沌的识海，"在高尔村西头的老槐树下，你说要带我去看雪山的日出。"
秦千风的瞳孔微微收缩。
老槐树的年轮，林婉儿发间沾的槐花，还有他当时紧张得发抖的手——那些被血脉觉醒冲散的记忆突然涌回来。
他抓住她的手腕，发现她掌心全是冷汗，连指节都在发白。"不是为了谁。"林婉儿凑近他耳畔，气息扫过他被汗浸湿的鬓角，"是为了我们自己的未来。"
"叮——"
清脆的钟鸣震碎血雾。
陨辰的银甲突然泛起银河般的光，十二道星轨从他背后升起，在星门上方交织成网。"星辰律令，镇！"他的声音像冰川裂开的声响，银芒顺着星轨注入秦千风体内，瞬间压下那团乱窜的龙心金焰。
白璃刚要冲过去，却被他抬手拦住："他在融合血脉，外力干涉会爆体。"
另一边传来星链崩断的脆响。
夜无尘的幽绿眼睛突然暴涨，蚀魂手竟撕开了白璃的星链！
黑雾如活物般蔓延，眨眼间就要触到星辰之核。
洛清音的袖中闪过一道紫光，九转灵石被她抛向空中，丹香混着药气炸开——那是南域丹宗镇宗之宝，能镇百邪。
墨流苏的神灯结界骤然变色，从橙黄转为青金，与灵石的紫光在空中相撞，"轰"地爆出一片净化光网。
"双极净化阵，封！"两人同时低喝。
夜无尘的黑雾撞在光网上，像雪落沸油般滋滋作响，逐渐缩成一团幽绿的球。
洛清音擦了擦额角的汗，与墨流苏对视一眼——后者的神灯火焰正在微弱地闪烁，显然消耗极大。
秦千风的识海突然安静下来。
旧神的脸和混沌的鬼火都退到角落，像被什么力量暂时压制。
林婉儿的手还覆在他心口，能清晰摸到他剧烈的心跳。"试着引导它们。"她轻声说，"金焰是你的守护，星纹是你的契机，暗红......"她顿了顿，"是你要超越的过去。"
秦千风闭了闭眼。
他想起第一次觉醒龙心血脉时，父亲说"力量是剑，握剑的人才是根本"；想起陨辰教他星轨时，说"星辰从不会被引力束缚"；想起玄霜提到旧神时，眼底闪过的厌恶——那不是恐惧，是不甘。
他突然睁开眼。
眼中有金、银、暗红三色流转，却不再混乱。
他松开林婉儿的手，掌心朝上，三股力量竟开始缓缓交融：金焰裹住星芒，像在淬炼什么；暗红血脉被拉出细流，融入其中，却没了侵蚀的暴戾。
识海里的旧神和混沌同时发出尖叫，声音却越来越弱，最终化作两缕青烟，钻进他眉心的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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