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来自炼狱深处的宏大魔音,如同无形的枷锁,缠绕在每个人的神魂之上。它不仅是一种召唤,更是一种沉重的、带着无尽岁月沉淀下来的威压与侵蚀。修为稍弱的几名万灵阁死士,此刻已是面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眼中时而清明,时而浮现出恐惧、绝望等负面情绪的幻影。若非青叶祭司全力维持着启明清心光晕,璃月也以混沌之气加以抚慰,恐怕已经有人心神失守。
周围那些退去的熔岩怪物和怨魂并未远离,而是围成一个巨大的、稀疏的圈子,在暗红色的天光与翻涌的地火映照下,如同参加一场沉默而恐怖的献祭仪式,无数双赤红或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圈内的鲜活生灵。
“顾大哥……”璃月担忧地看向顾星辰,她能感觉到顾星辰识海中古玉碎片的剧烈反应,以及那魔音对他特殊的“关注”。
顾星辰深吸一口气,压下古玉传来的强烈示警与那魔音诱惑带来的些微恍惚。他摊开手掌,那枚记载南离洲概况的玉简静静躺在掌心,内部那个隐蔽的坐标标记正散发着稳定的微光,指向炼狱深处,与魔音传来的方向一致。
这玉简是叶凌云所赠。叶凌云……他知道这个坐标?还是这坐标是后来才因为某种条件(比如进入炼狱,或者古玉气息刺激)自动显现的?万灵阁,或者叶凌云本人,与这炼狱,与噬魂魔尊,又有什么关联?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但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
“这道声音的主人,应该就是此地残留的、噬魂魔尊的部分意志。”顾星辰声音平静,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它被我们,或者说被我身上的某些东西吸引了。躲避没有意义,在这片被它意志浸透的炼狱中,我们无处可逃。”
他收起玉简,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炎锋身上:“离火神宫的朋友,有何打算?”
炎锋俊美的脸上重新挂起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他指尖把玩着一缕跳动的赤金火焰,悠然道:“来都来了,自然要见见正主。这上古魔尊残留的意志,或许藏着不少有趣的秘密。顾道友放心,至少在离开这炼狱之前,我们的目标暂时一致。”
他这话算是表明了暂时合作的立场。顾星辰点点头,有离火神宫这股力量在侧,至少能分担一部分压力,至于对方更深的目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顾星辰不再犹豫,望向坐标指引的方向——那是炼狱深处,一片更加黑暗、魔气几乎凝成实质、隐约可见扭曲山脉轮廓的区域。“目标,魔音源头。所有人保持阵型,跟紧我。青叶祭司、璃月,注意维持心神防护。雷大哥、石蛮,前方开路,注意脚下和空中。阿骨打、墨羽、幽影,警戒侧翼与后方。万灵阁的兄弟,居中策应。”
命令清晰下达,众人迅速调整。经历了断链之谷、拍卖会暗巷以及刚才的落地遭遇战,这支队伍的磨合已趋近完美,令行禁止,效率极高。
顾星辰率先迈步,朝着那黑暗深处走去。掌心的混沌剑魄并未收起,而是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灰色气流,缠绕在他手腕间,随时可以发出雷霆一击。混沌气流自然而然地在他身周形成一层极淡的屏障,将侵蚀而来的魔气与负面精神力量悄无声息地分解、吞噬。
随着他们移动,周围环伺的那些熔岩怪物和怨魂也缓缓跟着移动,始终保持着一个距离,既不攻击,也不远离,如同押送祭品的仪仗,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炼狱的大地并不平坦。脚下是焦黑龟裂的岩层,裂缝中暗红岩浆缓缓流淌,散发出灼热与硫磺气味。不时有巨大的骸骨半埋在岩层中,有些骸骨长达数十丈,形态狰狞,显然生前是极其强大的存在。空气中浓郁的魔气几乎粘稠如水,对灵力的压制和侵蚀非常明显,众人不得不时刻维持护体灵光或使用丹药补充消耗。
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条巨大的地底峡谷。峡谷两侧是陡峭的、仿佛被巨力撕开的黑色岩壁,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孔洞,孔洞中隐约有红芒闪烁,仿佛无数双眼睛在窥视。峡谷底部,一条宽阔的、完全由暗红色熔岩构成的河流奔腾不息,发出沉闷的轰鸣,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坐标指向,就在峡谷对面。
“要过去,要么飞越,要么找到桥梁。”雷枭看着下方汹涌的熔岩河,眉头紧锁。这里的空间似乎被特殊力场干扰,飞行法器极不稳定,且空中弥漫的魔气更加狂暴,直接飞越风险极大。
“看那里!”阿骨打忽然指向峡谷右侧上游方向。只见大约数里外,熔岩河上方,横亘着一道巨大的、惨白色的“桥梁”。那并非石质或金属,而是一根……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某种生物的脊椎骨!骨头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依旧莹白如玉,在暗红的天光和熔岩映照下,散发出森然诡异的光泽。骨桥连接两岸,宽度足以容纳十人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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