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宇碰了碰他的茶杯，两盏茶的水汽在半空交融，像两个“自己”终于完成了和解。他知道，所谓“过去”从不是枷锁，是可以坐下来一起喝茶的老伙计。
记叶树突然哗啦啦地响，新的叶子成片冒出，印着混沌界石头唱歌的纹路，印着影蛇族群开辟新河道的轨迹，印着烬土界的螭教后代辨认龙门的画面。光带枢纽的光芒越来越柔和，不再是贯通多界的桥梁，而是像片温暖的星空，笼罩着所有正在生长的活气。
夕阳西下时，茶寮里挤满了客人：有化蛟的影蛇，有带崽的螭，有混沌界的火焰小家伙，有“他”带来的蓝星星尘……老人在烤架前忙得团团转，女人教大家唱新编的采茶歌，守序者的凤羽耳坠与记叶树的光共鸣，像在给每个故事伴奏。
李振宇靠在门框上，看着这热闹的场面，突然觉得“应龙”的双翼、世界的壁垒、甚至“蜕痕”计划，都成了遥远的背景。真正重要的，是此刻炭火的温度，是茶香里混着的烟火气，是每个活气眼里闪着的、属于自己的光。
晚风再次吹过，记叶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像在说：故事还在继续，别急着结尾啊。
他笑着起身，去帮老人翻烤麦饼。毕竟，给赶路的活气递块热乎的饼，比当什么“祖龙”要实在多了。
记叶树的叶片遮满天际时，光带枢纽突然开始收缩。那些贯通多界的虹桥并未消失，而是像被无形的手折叠起来，层层叠叠地裹住枢纽，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守序者的凤羽耳坠直直立起，指向天空中一个正在撕裂的光点——那里的空间在扭曲，露出维度之外更深邃的色彩，像滴落在宣纸上的靛蓝，正晕染开未知的纹路。
“是‘升维裂隙’。”“他”望着光点，指尖的星尘微微震颤，“应龙开辟天地后，总会留下这样的痕迹——当一个维度的活气达到‘共生’的极致，就会触碰到更高维度的门槛，像蛇蜕尽最后一层皮，迎来真正的‘无界’。”
李振宇的掌心与枢纽共振，记叶树的叶片突然齐齐转向光点，将所有活气的“蜕痕”凝成一道光柱。他看见混沌界的火焰小家伙已能化作流动的光河，看见影蛇族群的虺王长出了应龙的雏形，看见每个世界的活气都在光柱里留下自己的印记——不是告别，是把这里的温度，带去更高的地方。
“升维不是离开。”老人将最后一炉麦饼分给众人，麦香混着光柱的能量，在裂隙边缘凝成层温暖的膜，“就像茶苗总要长高，才能看见更远的山，但根还在土里。”
女人的机器人突然分解成无数光粒，融入光柱：“我的‘活气’本就来自机器与炭火的共生，正好给裂隙当块‘垫脚石’。”她笑着挥手，身影化作光粒组成的阶梯，通向靛蓝色的未知。
李振宇最后看了眼茶寮——记叶树的叶片仍在生长，光带枢纽的余温还在，守序者的茶还在炉上温着，“他”正帮老人收拾烤架，像在准备一场短暂的分别。他突然明白，所谓“飞升”从不是孤独的远行，是带着整个维度的牵挂，去开辟更广阔的“共生之地”。
光柱托着他缓缓升起，皮肤下的龙鳞纹路彻底绽放，却不再是实体的鳞甲，而是化作无数细小的光带，与记叶树、与枢纽、与每个活气的“蜕痕”相连。当指尖触到裂隙的瞬间，他看见更高维度的模样：那里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有无数流动的“活气”在交织，有的像应龙的双翼，有的像凤凰的尾羽，有的像茶苗的根须——全是他熟悉的“舍不得”，只是换了种更自由的模样。
“原来应龙生双翼，是为了飞进这样的地方。”他轻声说，声音化作无数光粒，顺着连接的光带传回茶寮。
守序者端起温好的茶，杯沿的水汽里映出更高维度的画面：李振宇的身影正在靛蓝中舒展，化作一道贯通两界的光河，将记叶树的叶片、麦饼的焦香、火焰小家伙的歌声，全带去了新的天地。
老人敲了敲烤架，火星溅起，顺着光带飞向裂隙：“告诉那边的活气，我们的麦饼还热着，随时等它们来串门。”
裂隙渐渐合拢，留下一道淡淡的光痕，像片永远不谢的茶瓣。茶寮的风铃继续响着，记叶树的叶片上，开始印上更高维度的“蜕痕”。
没人知道飞升之后会遇到什么，但炉上的茶还在冒热气，烤架上的麦饼还在飘香，光带的余温里，藏着一句没说出口的约定：
我们在更高的地方，接着种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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