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夜最深，也最沉。
楼道里的撞击声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远处偶尔传来的、模糊的嘶吼，像困在深渊里的野兽在喘息。陈鑫靠在沙发上，手里的霰弹枪始终没离手，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却不敢闭上——他知道，现在闭眼，可能就再也睁不开了。
时敬发和杨振平也没睡。时敬发抱着弩靠在门后，耳朵贴着冰冷的门板，像是在捕捉楼道里最细微的动静；杨振平则坐在折叠床上，手里还攥着消防斧，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在强撑着。
死寂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这间屋子，也笼罩着整个D市。
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夜空。
“砰！”
声音很远，像是从市中心的方向传来，带着穿透力，瞬间刺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三人同时惊醒，猛地站起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窗外。
“枪……枪声？”杨振平的声音有些发颤。在和平年代，枪声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清楚。
陈鑫没说话，快步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
还没等他看清外面的情况，第二声枪响又响了起来，紧接着是第三声、第四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像是有人在远处放鞭炮，却带着致命的寒意。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连串的枪声响起，不同于之前的单发，这声音更沉闷，更狂暴，像是某种自动武器在扫射。
“是防爆枪！”陈鑫的瞳孔骤然收缩，“是警察的防爆武装！”
他以前在军迷论坛上看过相关资料，这种连发射击的声音，很可能是警方装备的防暴霰弹枪，或者是更高级别的自动武器。
“警察出动了？”时敬发也凑到窗边，脸上带着一丝希望，“是不是来清剿那些怪物了？”
陈鑫没有回答，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如果只是零星的感染者，根本不需要动用防爆武装，更不需要如此密集的射击。这只能说明，感染者的数量已经多到超乎想象，甚至可能已经形成了规模，警方不得不动用重火力来压制。
果然，枪声越来越密集，中间还夹杂着几声沉闷的爆炸声，像是手雷或者催泪弹。远处的天际线，被火光映亮了一小块，隐约能看到有什么东西在火光中晃动，数量极多。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似乎就来自小区附近，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和女人的尖叫，然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三人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警察的介入，并没有带来秩序，反而像是点燃了更猛烈的火药桶。那些感染者似乎被枪声和火光吸引，变得更加狂暴了。
就在这时，客厅里的电视突然自己亮了起来。
屏幕闪烁了几下，出现了雪花点，伴随着刺耳的“滋滋”声。几秒钟后，画面稳定下来，还是那个深夜插播新闻的男主播，只是此刻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领带也歪了，脸上没了之前的镇定，只剩下疲惫和凝重。
“紧急插播！紧急插播！”男主播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出，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现在播送D市人民政府和D市公安局联合发布的紧急通告！”
画面下方出现了红色的滚动字幕，字体大而刺眼：【D市进入紧急管控状态！】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突发事件应对法》和《D市突发公共事件总体应急预案》，经市人民政府研究决定，并报省人民政府批准——”男主播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自2025年7月9日凌晨3时15分起，D市全市范围内实施紧急管控！”
“管控期间，全市所有人员，除执行公务的医护人员、军警人员、应急救援人员外，一律不得外出！所有居民必须居家隔离，不得在楼道、小区内聚集！”
“所有道路实施交通管制，禁止一切社会车辆通行！所有公共场所，包括商场、超市、餐馆、公园等，一律关闭！”
“对拒不服从管控命令、擅自外出的人员，公安机关将依法采取强制措施！对妨碍公务、造谣传谣、引发恐慌的，将依法从严从重处理！”
“各街道、社区将组织人员，为居家隔离的居民提供基本生活物资配送服务，请市民朋友们保持冷静，配合工作！”
男主播的语速极快，几乎是一口气念完了通告，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陈鑫、时敬发和杨振平的心上。
紧急管控！
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
这不是简单的防疫隔离，这是战争状态下的城市封锁！
电视里的画面突然切换，变成了航拍镜头。夜视模式下，D市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但能看到零星的车辆残骸，还有一些黑影在街道上晃动，像是在漫无目的地游荡。偶尔有刺眼的光柱扫过，那是警车或者装甲车的探照灯。
“砰！”
镜头里突然闪过一道火光，紧接着是一声枪响，画面剧烈晃动了一下，似乎是拍摄的直升机遇到了什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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