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那一幕幕景象如火种,在云慕凡的识海里次第炸开。他低头看向掌心,不知何时,云慕仙的珍珠、云铭的宝剑、青峰的丹药、拓跋熺的竹叶、王元宝的桂花糖,竟都浮在他手心里,泛着温暖的光。
“够了!”云慕凡的声音突然低沉,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你说我护不住他们?可他们的温度,在我的手心里从未丢失。”
云慕凡的金灵根真元如火山喷发,白金色的光雾裹着五件信物,在周身凝成护罩。神秘人的黑雾撞在护罩上,发出刺啦的声响,像被火烤化的冰。
“这……这不可能,我怎么破不了你的护体光罩!”神秘人的声音终于有了裂痕。
“你过于自信了,虽然击在我心中柔软的地方,但他们比你想象中的要坚强,你是无法灭除的,更无法破除我的道心。”云慕凡抬手,掌心的信物突然化作五道光,直刺向神秘人的面门,“我的心里,无论过去未来,从来都装着他们。”
光雾裹着五人的温度,瞬间撕碎了神秘人的黑雾。云慕凡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照心竹上。竹叶上的血渍突然褪尽,重新泛出青金,每片叶子都映着同伴们鲜活的笑脸,云慕仙在笑,云铭在笑,青峰在笑,拓跋熺在笑,王元宝也在笑。
“慕凡!”
现实中的呼唤与幻境重叠。云慕凡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跪在嗔之阶上,云慕仙的手按在他后背,云铭和青峰一左一右扶着他,拓跋熺攥着他的衣角带着几分哭相,王元宝举着胖嘟嘟的手掌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云慕凡摸了摸脸,这才发现满脸都是湿湿的,也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他望着眼前五张鲜活的脸,突然笑出声:“哈哈……我就说你们死不了,你们的温度和记忆,我怎么可能忘?”
云慕仙伸出双手,拉着云慕凡的双手,带着她惯有的体温:“傻弟弟,说什么胡话?我们不是和你一直在一起?无论过去还是未来。”
云铭拍了拍云慕凡的肩,衣袖边蹭着他的脖子:“慕凡,无论面对什么,你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青峰直视着云慕凡,嘴角动了动,心里有许多想说的话,最终只吐出来简短的一句:“你的心,比你想的更坚韧。”
拓跋熺把小手贴在他掌心,操着甜甜嫩嫩的声音:“慕凡哥哥,你是最厉害的。”
王元宝捏了捏云慕凡瘦弱的肩膀,眯起眼:“你这瘦弱的小身板,等顺利毕业通过考试,我们就去出云都,我请你吃香的喝辣的,请你吃我最喜欢的桂花糖。”
云慕凡含着糖,望着照心竹上的青金光芒,突然明白,嗔怒的尽头,从来不是毁灭,是怕失去那些用温度焐热自己生命的人。而他的道,不是斩尽天下恶,是守住这掌心的温度,守住这身边的光。
“走!”云慕凡站起身,沉稳有神的目光扫向众人,“痴之阶,咱们一起闯。”
六人相视而笑,并肩走向第三阶。照心竹的影子在他们身后拉得老长。
众人足尖刚点上嗔之阶边缘,便觉周身压力一轻。照心竹的青金光芒如退潮的海,顺着阶面流进第三阶。云慕凡抬头望去,痴之阶的雾气比前两阶更柔,像浸了月光的纱,裹着十二株照心竹,每片叶子都泛着暖黄,像缀了灯芯草的灯笼。
“这痴之阶,倒比前两阶温柔些。”王元宝拍了拍肚皮,空空如也的肚子邦邦响,“莫不是专考咱们犯傻的模样?”
云慕仙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竹叶,叶尖还沾着青金光屑:“温柔才最磨人。记得申公鹤导师在修心课上说过,痴念是最缠人的藤,勒得越紧,越难察觉疼。”
话音未落,十二株照心竹突然同时轻颤。暖黄雾气如活物般涌来,裹住众人的脚踝。众人只觉眼前一晃,再睁眼时已站在痴之阶。
云慕凡抬眼望去,第三阶的照心竹已非前两阶模样,竹枝低垂如瀑,叶片上凝着层薄雾,每片叶子都映着不同的光影:有孩童扑蝶的笑影,有少年执剑的侧影,有老妇缝补的剪影,像被时光浸过的琥珀,朦胧又清晰。
“痴之阶。”云铭的指尖拂过阶面刻着的篆字,“痴者,执也。执念越深,幻境越真。”
拓跋熺攥紧云慕仙的衣袖,小脑袋往她怀里蹭了蹭:“慕仙姐姐,痴念是什么呀?”
“是藏在心里最软处的一根刺。”云慕仙望着竹影里晃动的光,声音轻得像叹息,“拔出来疼,不拔,便永远在那儿扎着。”
王元宝嘿然一笑,信心满满:“管它什么痴念,胖爷我连贪嗔都过了,还怕个痴?大不了把幻境里的桂花糖全吃了!”
话音未落,众人齐齐朝王元宝投以不屑的眼神。
倏地,众人只觉脚下的阶面突然震颤。十二株照心竹同时抖落薄雾,将六人裹进一团暖黄色的光晕里。待光晕散去,云慕凡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桃林中央,三月的桃花开得正盛,落英缤纷如红雨,远处有座竹屋,檐角挂着串铜铃,风过时叮咚作响。
“慕凡,来帮我晾药!”
竹屋门帘一掀,走出个穿月白衫子的少女。她发间别着朵桃花,手里捧着筛子,筛子里是晒干的珍稀药草,正泛着清苦的香。
云慕凡的呼吸骤然停滞,那是一个美丽惊艳的女子,正是云慕仙,不过看年岁要比现在的她大了十多岁,眼尾已然长开,像颗刚剥壳的荔枝。
“慕仙姐姐?”云慕凡下意识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少年的青涩。
云慕仙回头,眼尾弯成月牙:“傻弟弟,发什么呆?你忘了昨日说要替我晒药?”她晃了晃筛子,“这些药草要晒足七日,你修行灵根被毁,这些药草炼成丹药,有助于你恢复身体重塑灵根。”
云慕凡的喉结动了动。他想起半年前新生大比的决赛场上,自己与易千寒的生死决斗,那时的他在演武场上摔得浑身是伤,天赋雾灵根被易千寒残忍地毁掉,是云慕仙奋不顾身冲上比试台,而后日夜给他敷伤。
当失去灵根的云慕凡被抬到学府的养生堂内养伤时,云慕仙守在床前七日七夜,想尽办法到学府的药庐里求取各种珍稀灵药,不辞辛苦熬制各种药汁,房间里总是飘着浓浓的药草香。
“我来。”云慕凡伸手去接筛子,指尖却穿透了云慕仙的手掌。她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筛子里的珍稀药草簌簌而落,化作点点光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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