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棠打开包裹,只见里头是一个四层的小食盒,每一层都放着一色糕点,最上方是粉色的玫瑰糕,依次往下是枣泥糕,桂花糕,流心蛋黄酥。
她轻轻拿起一块来,却还是温热的。这么大冷的天里,从家中送到此处,若不是刚刚出锅就揣着拿过来,而且途中还做了保温手段,断不可能如此。
这使她情不自禁朝韩翌看去,后者把头又低了一点,越发恭谨了。
月棠吃了半块糕,说道:“令堂手艺非凡,这点心香糯绵软,甜而不腻,是我有口福了。”
韩翌听到这里,绷紧的肩膀明显往下松了松,他拱手道:“家母原是要来亲自拜见郡主答谢的,是我说郡主事务繁忙,无暇相见,把她劝住了。
“这些点心——郡主不嫌弃鄙陋就好。”
月棠微微一笑,让兰琴取了两枝老参,又称了二斤燕窝,交了给韩翌:“你回去替我多谢令堂,她大病初愈,不宜操劳,好好休养。”
韩翌后退两步推辞:“岂敢再受郡主厚赐!”
“你母亲身体好了,也免去了你的后顾之忧。拿回去吧。”
韩翌只得领受。
待他转过身,月棠也开始在灯下沉思。
窦允没有新的消息传来,沈宜珠那边必然也没有那么快有进展,再也她也不一定绝对能办成,而寻找月渊却拖不得。
偏生穆昶自皇陵之事后也趴了下来,终日足不出户,让人无法从中窥察机会……
“这韩大人,怎么高兴成这样?”兰琴这时把头探出窗户,好奇地看着庑廊,“自从进了咱们王府,这人参燕窝于他也不算稀罕物了,此番他竟跟得了至宝似的,袍子都让他脚后跟打飞起来了。”
月棠中断了思绪。
兰琴走回来:“是了,先前郡主提到了沈家兄妹。没想到沈小姐会去找她哥哥,却不知道这沈黎靠不靠谱。”
月棠也算和沈黎接触过几次,第一次便是他去寺庙里借着祈福为名,为死去的月溶捐香火钱。
那时候大家都认定沈家在月溶的死上不干净,对沈黎自然也抱着敌视的态度。
“有结果就成。”月棠道,“过程不重要。”
沈太后在端王死因上还挂着一笔账,迟早会清算的,一切恩怨都到那个时候再说。
兰琴点上了安神香,然后挨着旁边坐下,伸手给她揉捏肩背:“郡主对沈小姐,又是怎么想的呢?”
想到沈宜珠,月棠的眼底有了一丝短暂的停顿。
即使是沈宜珠帮过她的忙,月棠也没有以此作为枷锁背负在身上。
这点恩情她想还,随时可以。
更别说穆疏云害她那次,是月棠在暗中提醒了她。
所以当上次她送兰花到王府来,提出那样的要求,月棠毫不犹豫地回绝了她。
没到利害相交的时候,她不介意相互给个便利,但让自己插手他人的人生,她是不会做的。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因为月渊之事,她决定提前操控皇城司,想来想去,最好的角度竟然是沈家这边。
那么沈宜珠的诉求,倒是不妨作为一个交换条件。
月棠想着,这件事要是让她办成了就办成了。要是没办成,就另思他法。
没想到这沈宜珠,竟然还会反过来提出要求。
作为潜在的敌人,月棠自然会认为她有些痴心妄想。
但若把她视为一个受家族禁锢的悲情女子,能够抓住一切机会为自己谋求出路,月棠反倒有几分欣赏她。
“先看看她事情办的怎么样吧。”月棠又低下头去,“真有能耐办成的话,能让世上少一个像褚嫣那样的悲剧,也是好的。”
复仇路上杀死过那么多人,褚嫣的影子却还一直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不是后悔,不是同情。
是同作为女子,对当下世道的反思。
“对了,”月棠捡起了先前被中断的思绪,“我记得牢中两个侍卫,活下来的那个招供了,你明早打发人去问问王爷,穆晁和梁昭是如何处理的?”
……
晏北根本还没来得及处理。
那日审完了人证,又喊来了大理寺刑部兵部都察院的人,连夜又提审梁昭穆晁。二人自是狡辩不认,直到侍卫被提来当面对质,交代出所有细节,这才开始了狗咬狗。
接下来只剩定罪了。
但晏北拿着供辞去往端王府后,又被月棠拉着去了皇城司,再后来他就忙着利用枢密使的身份,筹谋了当下这番“南北兵马例行操演”的大事。
这一忙就是三五日过去。
蒋绍把月棠的话带到时,他从满案军报中抬起头来,摸了一把下巴上的胡茬,快速喊人来剃须修面,沐浴更衣,捎上阿篱最近做的手工,到了端王府。
月棠在给兰花浇水。
晏北凑过去,声音甜得赛过蜂蜜:“棠棠?”
月棠手一顿,水浇偏了,溅在了裙幅上。
竟然没被骂,晏北喜滋滋的,伸手来拿她手里的壶:“这粗活怎么能让你干?我来。”
隔空一声咳嗽,晏北看去,这才发现,花那边的柱子下还站着个手捧文书的韩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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