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梧内心不忍,便走过去对顾知兰说道:“顾教授,赵教授他们委实有些过分,谁不知道李峥那三人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我看你还是修书一封给裴山长吧。”
顾知兰微笑着说道:“裴山长此番急急被招入京,想来必是要事,他对我恩重如山,我唯有桃李回报,不敢再打扰他老人家。”
这时,崔阅、顾丕熙和顾凡、曹文四人走过来,沈梧知道这四人是顾知兰收的学生,每日晚间要来她的书斋辅导,便默默退了出去。
崔阅看了一眼沈梧,微微蹙眉,大晚上跑到女教授的书斋,成何体统。
陆川的事让他现在有些草木皆兵,总觉得情敌无处不在,以前他觉得自己是公子世无双,但始终未能得到顾知兰的正面肯定,他心里越来越没底。
此刻他和顾凡皆刚刚练完骑射,脑门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汗珠。
顾知兰二话不说,拉过小弟就给他细细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温柔得问他累不累,崔阅又羡慕又吃醋。
他发现自从陆川事件之后,他对顾知兰的占有欲就在内心野草一般滋长,而心中的不安就像雨水灌溉着这份占有的欲望,几乎将崔阅慢慢吞噬。
顾知兰把目光转向崔阅:“崔阅,你是唯一参加过乡试的,可否聊一下你的经验。”
她来府学首日,被黄公子刁难没有实战经验,顾知兰面上淡然,内心其实是有点虚的。
虽说做过那些题目,但在考场那种氛围下,感受自然是不同的,非亲身经历不能感受。
几人围坐一圈,听崔阅说道:“乡试考的内容大家都知道了,第一场是四书五经,第二场是经文实务,第三场是策问诗赋。”
“乡试一共九天,分三场,每场三天两夜,与小三科不同,乡试对于身体素质要求很高,每场的三天两晚是不允许离开的,不但要高强度考试,饮食、休息甚至如厕都不可离开号舍。”
曹文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如厕怎么在号舍里?”
崔阅说道:“每个号舍里有个恭桶,自行解决便是。”
曹文不由得捂住了嘴:“那岂不是我要和自己的恭桶度过三天两夜?”
他毕竟是富家子,吃的最大的苦便是读书的苦,但身子骨娇养,没吃过太多皮肉苦,听崔阅如此说,觉得简直不能想象。
小三科的考试,在逼仄的号舍里已是十分煎熬,但是考完便可回客栈的拔步床上休息。
崔阅挑了挑眉:“所以说乡试对身体的要求很高,我可不是吓唬你们啊,就我参加过两次乡试,这九天下来,生病的、晕倒的足足不下几十个。”
“夜里清冷,很多人熬不住受凉,有时赶上下雨,湿气入体,更是难熬,曾经就有人病倒了又不肯放弃,硬生生熬了九日,等到考完人也没了!”
“所以每逢乡试,那医馆的大夫都会到贡院门口徘徊等候,等着有士子撑不住病倒。”
大家闻言不由得目瞪口呆,原来科考的残酷,不仅仅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有的人连命都搭进去了呀。
崔阅喝了一口茶:“凡哥儿每日练习骑射,小身板还算不错,可你们两个——”
他指了指顾丕熙和曹文:“就你们俩,尤其曹文你,动辄生病,能不能熬下来这场考试都要另当别论。”
曹文闻言脸色一白。
顾知兰说道:“哥哥,阿文,你们也像凡哥儿一样,自府学课程里选一个吧,蹴鞠也好,剑术也罢,五禽戏也行,总要身强体健才好。”
两人想了想,决定选择剑术。
崔阅说道:“李峥和郑庆元那俩小子最喜剑术,可以让他们教你们。”
一想到李峥这三人,奋斗了不超过三天,就打回原型,当初说要为了顾知兰争口气的豪情壮志,转眼荡然无存,崔阅就恨不能把这仨揪过来打一顿。
顾知兰看着四人又说道:“现在距离乡试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以你们四人的基本功,无需每日上课。”
“以后逢单日上午上课,下午去练习射箭、蹴鞠;逢双日来我书斋,我会出好题目,每人需在一日内做七篇文章。”
“七篇?”曹文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科考文章极其耗费心力,他每日做三篇都快头秃了。
崔阅说道:“乡试不比小三科,许多考生都不能按时完成答卷。”
“知兰的意思是,以你们三人的实力,只要身体扛住,习惯了一日做七文,乡试必然能过。”
顾知兰点点头,顾丕熙、顾凡和曹文也是恍然大悟。
她又给四人答疑解惑一番,四人便拜别离去了。
顾知兰叫住崔阅:“崔阅,你留一下。”
崔阅的脚步一顿,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看到顾凡那双狡黠的小眼睛,顿时心花怒放。
这,这,这么晚了,这是翻他牌子点他侍寝?
他看着三人的背影渐行渐远,不远处传来虫鸣鸟叫,令人心神愉悦。
崔阅关上门,唇角压不住的微笑,在她身边的梨花木椅子上坐下,看着顾知兰那姣好的侧颜,油灯下她的皮肤细腻白皙,如桃花一般动人。
顾知兰拿出一张宣纸在他面前铺开,用镇纸压住,对他说道:“你可还记得上次乡试的题目和你的文章?默写出来,我看下有什么问题。”
崔阅看着顾知兰一脸的认真,心中不忿:这里也没别人,就不能亲一下吗?
他提起笔,愤愤不平地开始默写。
他在一边伏案书写,顾知兰就在另一边读书写字,崔阅一瞬有些晃神,仿佛这岁月静好的一幕,不过是老夫老妻的相处日常。
写完递给顾知兰,顾知兰看着看着脸就沉了下来。
崔阅文采斐然,不然也不能写出人人追捧的话本子来,因此很多人,包括他的小迷弟顾凡,还有李峥等人都无法理解,他为何两次乡试未中。
而崔阅自己的解释是,他不是不能,而是无意于功名。
此后他流连红尘烟火,得了一个纨绔之名。
其实不然,顾知兰看得出来,那不过是郁郁不得志的推辞罢了。
说我不想,总好过我不能。
不过她也一直不解,以崔阅十二岁便连中三元的才气,不至于过不了乡试,问题出在哪里呢。
直到看了他默写出的文章,顾知兰终于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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