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年五月初五,郡王又想去灵隐寺斋僧,可偏偏遇上倾盆大雨。郡王去不成,就吩咐院公:“你去把斋供分给众僧,顺便把可常带到府里来看看。” 院公领了命令去灵隐寺分斋饭,跟长老说:“郡王让我带可常回府。” 长老说:“最近可常得了心病,不出僧房,我跟你一起去问问他。” 院公和长老一起到了可常的房间,可常躺在床上,跟院公说:“麻烦你回禀王爷,小僧心病犯了,去不了。这里有一封书信,麻烦你交给王爷。” 院公听了,带着书信回府。郡王问:“可常怎么没来?” 院公答:“回王爷,可常这几天心疼病犯了,来不了,让小的给您带了一封他亲手封好的信。” 郡王拆开一看,又是一首《菩萨蛮》:“去年共饮菖蒲酒,今年却向僧房守;好事更多磨,教人没奈何!主人恩义重,知我心头痛;待要赏‘新荷’,争知疾愈么?”
当即叫新荷出来唱。可管家婆禀报:“回王爷,最近新荷总是耷拉着眉眼,胸脯胀大、肚子隆起,没法出来见人。” 郡王一听勃然大怒,把新荷交给府里的五夫人审问。新荷熬不住,供认道:“我和可常和尚私通,怀了他的孩子。” 五夫人把供词禀报给郡王,郡王气得火冒三丈:“怪不得那秃驴的词里总提‘赏新荷’,他哪里是得什么心病,分明是害了相思病!今天是自己心虚,不敢来府里!” 立刻吩咐临安府派人去灵隐寺捉拿可常。
临安府的公差赶到灵隐寺,向印长老要人。长老没办法,只能摆酒招待公差,还送了些钱财。可俗话说“官法如炉,谁也不敢徇私”,可常再推脱生病也没用,只能硬撑着起来,跟着公差到了临安府大堂跪下。府尹升堂后,一拍惊堂木,喝问:“你一个出家人,郡王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快老实招来!” 可常喊冤:“根本没这回事!” 府尹不听他辩解,下令:“左右,给我重打!” 公差把可常按在地上,打得他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可常实在熬不住酷刑,只好屈招:“小僧确实和新荷有私情,是一时糊涂,供招是实。” 这边新荷也被提来对质,同样招认不讳。临安府把两人的供词呈给郡王,郡王本来想杀了可常,但惜他满腹才华,不忍心下手,就把他关在了牢里。
再说印长老心里犯嘀咕:“可常是个有德行的和尚,平时连山门都不出,只在佛前念经,就算被郡王府叫去,半天就回来,从没在府里过夜,怎么会有私情?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他赶紧进城去传法寺,恳请住持槁大惠长老一起去郡王府为可常求情。郡王出来见了两位长老,赐座献茶。郡王一开口就抱怨:“可常太无礼了!我平时那么看重他,他却做出这种不仁不义的事!” 两位长老跪下,再三恳求:“可常的罪过,我们不敢替他辩解,但求王爷看在往日对他的厚爱,能饶他一命。” 郡王让两位长老先回寺,说:“明天我会吩咐临安府从轻发落。” 印长老忍不住说:“回王爷,这事日久自明,可常或许是被冤枉的。” 郡王听了心里不高兴,转身进了后堂,再也不出来了。槁长老叹道:“郡王是怪你说‘日久自明’呢,他不肯承认自己判错了,就躲着不见我们。” 印长老还是坚持:“可常真的是个规矩人,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有私情?我说‘日久自明’,是真觉得他有冤。” 槁长老劝道:“‘贫不与富敌,贱不与贵争’,我们出家人怎么敢和王府争是非?这大概是前世的冤业,先让他从轻发落,以后再做打算吧。” 说完,两人各自回寺了。
第二天,郡王给临安府发了文书,让从轻处置可常和新荷。府尹禀报:“不如等新荷生下孩子再定罪?” 郡王不同意,执意要立刻判决。府官只好按令行事:追夺可常的度牒,打一百大板,押回灵隐寺,再遣送回老家服劳役;新荷打八十板,押回钱塘县老家,还要追缴一千贯钱还给郡王府。
印长老把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可常接回寺里,寺里的其他和尚都劝长老别让可常留在寺里,免得玷污了宗门风气。长老对众僧说:“这事必有蹊跷,早晚真相会大白。” 他让人在山后搭了一间草屋,让可常先在那里养伤,等伤好了就回老家。
另一边,新荷被遣送回家,官府还追着要一千贯赔偿款。新荷的父母对她说:“我们家没钱,你要是有私房钱,就拿出来凑一凑还府里吧。” 新荷说:“这钱自然有人替我出。” 她父亲张公骂道:“你这贱人!跟个穷和尚私通,他的度牒都被没收了,哪里来的钱替你还债?” 新荷哭着说:“可惜冤枉了那个和尚!我其实是和府里的钱原都管私通,他见我怀了孕,怕事情败露,就跟我说:‘万一被发现了,你千万别说我,就说是和可常和尚有私情。郡王喜欢可常,肯定会饶了你。我会一直供养你全家,给你钱用。’他当初亲口答应的,现在我只能去问他讨钱,既用来还债,也出口气。我被他骗了身子,他说过的话怎么能不算数?他要是敢赖账,大不了我拼了,爹娘你们带我去郡王府,我跟郡王说实话,也能还可常一个清白。” 父母听女儿这么说,就去府前等着钱都管出来,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没想到钱都管勃然大怒,骂道:“老东西!没廉耻的家伙!你女儿自己跟和尚私通,官司都判完了,还来编瞎话讹我!你们要是没钱还债,好好跟我说,说不定我可怜你们,给个一两贯钱也有可能。现在说这种没根没据的话,被别人听见了,我脸往哪搁?” 骂完就扭头走了。张公只能忍气吞声回家,把情况告诉了女儿。新荷听了,泪流满面:“爹娘放心,明天我亲自去跟他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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