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还在天上回荡，墨渊已经缩进了墙角。
他靠着玉壁，肩膀塌下来，像是被风一吹就要散架的枯草。嘴里咳出一口血沫子，正巧溅在脚边的白玉砖上，红得刺眼。两个巡值弟子从廊道那头走来，手里捧着天机鉴灵镜，一边走一边低声争执。
“你真信那消息？先天道派藏了混沌残卷？”
“不止一人传了，星辰阁那边都炸锅了。听说是有个神秘人放出来的玉简，内容铁证如山。”
“可咱们掌门昨儿还说混沌是邪法，要斩尽杀绝——怎么他自己门里倒藏着？”
墨渊听着，嘴角抽了一下，没笑出来。
他知道是谁动的手。
夜影那家伙，从来不会只撒一个谎。他一定把消息切成十几块，扔进不同门派的耳报眼里，让猜忌自己长腿跑遍仙界。
现在好了，仙界的天平歪了。
原本铁板一块的守旧势力，开始互相瞪眼。巡逻队多了，但眼神乱了。有人忙着自证清白，有人偷偷摸摸查内鬼，连搜查都心不在焉。
墨渊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慢慢抬起手，指尖沾了点血，在锅铲边缘抹了一圈。这铲子不是凡物，是他从蝎妖肚子里掏出来的伴生铁，又混了三滴金血炼过，系统认它作“非标准法器”，能导灵、能破阵、还能炒石头发芽。
他把铲子贴在地上，轻轻一划。
一道弧线出现，不深， barely 破皮，但墙角那缕飘着的灵气突然拐了个弯，顺着铲刃流进了地缝。
系统界面一闪：
【气息导流阵·启动】
【检测到空中巡查灵网偏移1.7秒】
够了。
他贴着墙根挪出去，像条蛇，一寸一寸往前滑。前方三十步就是净心塔的第一重禁制——一层看不见的膜，只有灵压波动超过三成的人才会触发。
刚才那两个弟子还在吵架。
“你说会不会是墨渊干的？那小子不是逃了吗？”
“闭嘴！名字都不能提！上头下了令，谁议论他，关三天思过崖！”
墨渊冷笑，继续爬。
第二重禁制在十步外，是地面埋的鸣玉片，踩上去会震出音波。他早看穿了路数，从怀里掏出半块烤糊的碎石，用铲子一弹。
石头飞出去，落在禁制边缘。
叮——
一声轻响，玉片颤了颤，没报警。
他趁机翻滚两圈，到了第三重禁制前。这道最麻烦，是立体的，从塔身垂下的三道光索交叉成三角，任何活物靠近都会被照出身形。
墨渊趴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凉的玉砖。
系统自动调出淡金色符文流：
【检测到低阶封印阵·三重叠加】
【能量节点：东南角第三层】
【目标人物存在概率：97.3%】
他眼皮跳了跳。
灵汐就在上面，三层，东南角。
他还记得她被锁住时的眼神，不是怕，是急。她在等他，但她也知道他不能冒进。
所以他现在不动手。
他只是静静看着那三道光索，忽然笑了。
笑得很轻，像风吹纸灰。
然后他把锅铲翻过来，铲背朝上，用指甲在上面刻了三个字：**别抬头**。
这不是给谁看的。
这是通过系统共振，把信息打进了混沌本源玉符里。那玉符此刻就在灵汐身上，贴着她的后颈，和她的印记共鸣。
只要她还清醒，就能感觉到那一丝微弱的震动。
像心跳。
他做完这些，往后退了两步，重新缩回阴影里。
这时，远处传来喧哗。
一群先天道派弟子冲进云廊，领头的举着一块发光玉简，脸色铁青。
“查！全给我查！谁敢传谣，当场废去修为！”
旁边有人小声问：“师兄，要是……掌门真藏了残卷呢？”
那人猛地回头：“你想死是不是？”
人群哄地散开，有的附和，有的低头不语。
墨渊靠在墙上，手指轻轻敲着锅铲。
他知道，真正的乱子才刚开始。
谣言不止在传，还在变。
一开始只是“先天道派私藏混沌残卷”，现在变成了“掌门勾结魔尊，欲开魔界通道”。再过一会儿，说不定就成“掌门其实是墨渊亲爹”了。
越离谱，越有人信。
因为人心一旦动摇，就不想听真相，只想听刺激的。
他趁着这波混乱，再次启动系统解析。
神识顺着墙皮缝隙钻进去，沿着塔基的符文脉络往上爬。系统不断刷新数据：
【发现监控盲区：西北侧排水渠】
【灵压干扰源：塔顶雷纹柱】
【最佳渗透路径：地下三尺，沿水道行进】
他眼睛亮了。
没有完美的牢房，只有懒惰的守卫。
净心塔的设计者大概忘了，再干净的云廊，也得排水。而排水沟这种地方，向来没人愿意多看一眼。
墨渊摸出一块黑乎乎的泥团，是之前从风灵族带出来的腐土，混着毒千机的毒囊残渣，专门用来屏蔽灵嗅犬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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