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在立海大的生活渐渐步入一种平稳的节奏。
熟悉了路径后,她不再特意与课业和部活都更为繁忙的幸村精市一同上学放学。
国三生的时间本就紧张,何况他还是网球部部长,肩负着卫冕全国冠军的重任。
两人只是偶尔在幸村里纱的热情邀约下共进晚餐,或在周末共享一段安静的下午茶时光。
瑾瑜对这种保持着恰当距离又互有关联的邻里关系适应良好。
这天傍晚,瑾瑜用新鲜的当季水果和从本源珠山庄内带出的、灵气微丰的蜂蜜,烤制了一盘精致的小蛋糕和曲奇,准备送去给里纱阿姨品尝。
她提着精心包装好的甜品盒,按响了幸村家的门铃。
前来应门的女佣面色沉重,眼中带着未褪的红肿。
她沉默地将瑾瑜引到客厅,便悄然退下。
客厅里没有开主灯,只有角落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昏暗的光晕。
幸村里纱独自坐在沙发上,背对着门口,肩膀微微颤抖,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瑾瑜心头一紧,立刻快步上前:“里纱阿姨?”她将甜品盒随手放在茶几上,绕到沙发前,蹲下身,轻轻扶住里纱颤抖的肩膀,“您怎么了?为什么哭?是哪里不舒服吗?”
幸村里纱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往日温柔明亮的眼睛此刻红肿不堪,充满了巨大的悲痛和无措。
看到是瑾瑜,她的眼泪更是汹涌而出,一把抓住瑾瑜的手,冰凉颤抖。
“小瑜……精市、精市他……”她几乎泣不成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他生病了……很重很重的病……”
瑾瑜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攥紧了她。“精市哥?他怎么了?什么病?”
“格林巴利……格林巴利综合征……”里纱艰难地吐出这个陌生的医学名词,声音嘶哑,“医生说……是神经系统……可能会……可能会……”她再也说不下去,伏在瑾瑜肩上放声大哭,“可能会站不起来了啊!我的精市……他还那么年轻,他还要打网球……”
格林巴利综合症。
瑾瑜的大脑飞速运转,一边轻拍着里纱阿姨的背安抚,一边用空着的手迅速掏出手机搜索。
屏幕上跳出的专业解释和预后描述让她瞳孔微缩,急性炎症性脱髓鞘性多发性神经病,病因未明,可致四肢迟缓性瘫痪,严重者累及呼吸肌,死亡率虽不高,但神经恢复缓慢且可能留有后遗症……对常人已是沉重打击,对一个以网球为生命重心、骄傲立于巅峰的少年而言,不啻为灭顶之灾。
棘手。
在现代医学范畴内,确实棘手。
但……还好。
瑾瑜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和某个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秘密。
她不能直接告诉里纱阿姨我有办法,那太惊世骇俗,也无法解释。
她只能先给予她自己的拥抱和安慰。
“里纱阿姨,别怕,先别怕。”瑾瑜的声音刻意放得平稳柔和,带着安抚力量,“医学在进步,精市哥的身体素质一向很好,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们现在不能先垮掉,精市哥还需要我们。”
幸村里纱在瑾瑜冷静的语调中似乎找回了一丝力气,抽泣声渐渐低了下去,却依旧悲痛难抑。
她断断续续地告诉瑾瑜,精市是今天下午训练时突然感到肢体无力麻木,被紧急送医,诊断结果刚刚出来不久。
幸村先生和幸村爷爷此刻都在医院与医生紧急商议治疗方案,她因为一时承受不住晕厥过去,被丈夫强行送回家休息。
她让佣人准备了精市平时爱吃的东西,打算收拾一下自己就立刻赶回医院去。
“我……我得去给他送饭,他一定还没吃……”里纱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腿脚发软。
“我陪您去,里纱阿姨。”瑾瑜扶稳她,声音坚定,“我先陪您上楼整理一下,然后我们一起过去。”
待到幸村里纱勉强收拾好仪容,提着装有保温饭盒的袋子,在瑾瑜的搀扶下重新走出家门时,天色已近全黑。
瑾瑜也趁机回家快速换下了被泪水浸湿肩头的衣服。
两人赶到医院时,高级单人病房外一片安静。
推门进去,里面只有护士正在调整点滴速度。
病床上,幸村精市静静地躺着。
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脸色是一种失血般的苍白,平日里总是含着温柔或锐利光芒的紫色眼眸,此刻空洞地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灵魂已经抽离,只剩下一具精美却了无生气的躯壳。
曾经掌控球场、挥洒自如的双手,此刻无力地搭在纯白的被面上。
“精市……”幸村里纱看到儿子这般模样,悲从中来,眼前又是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里纱阿姨!”瑾瑜赶紧用力扶住她,让她靠在门边的墙上,快速低声劝道,“您先缓一缓。叔叔和爷爷是不是在医生那里?您先去找他们吧,精市哥这里有我照看一会儿。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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