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老街区边缘的柏油路上缓缓行驶,车窗紧闭,却挡不住外面渗进来的阴冷气息。林野和阿九闲着无聊,继续聊着这一次“旧戏园”副本的任务,话题从五条禁忌延伸到可能遇到的诡物类型,又从戏园的历史聊到百年前那场大火的疑点,不知不觉就聊了好久。
“你说,那场火真是人为的?”林野看着窗外掠过的破败房屋,那些房子的窗户黑洞洞的,像一只只凝视着他们的眼睛。
阿九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地方志上说是戏台电路老化引发的,但老辈人都说是戏班班主为了霸占花旦,放火烧死了她的相好,结果火势失控,才烧了整个戏园。”她顿了顿,补充道,“那花旦的相好,据说也是个伶人,唱武生的,功夫很好,可惜死得不明不白。”
林野若有所思:“这么说,那只花旦诡的执念,可能不止是唱戏,还有复仇?”
“有可能。”阿九点头,“但百年过去,执念早就扭曲了,现在她要的,恐怕只是‘观众’——永远留在戏园里陪她看戏的观众。”
聊着聊着,林野突然想起一件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到赵坤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赵坤沙哑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迷糊:“喂?”
“赵叔,是我。”林野开门见山,“我想问个问题——当年戏园里那个唱武生的,是不是留下了什么特别的东西?”他记得阿九提过武生,又联想到赵坤疯癫时念叨的“凤凰戏服”,隐约觉得两者之间或许有关联。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回忆。“你怎么知道……”赵坤的声音里带着惊讶,随即叹了口气,“看来你查到不少。没错,那个武生有一把佩剑,据说是祖传的,上面刻着‘镇邪’两个字,当年他就是拿着那把剑,在火里护着花旦,可惜……”
他没再说下去,但林野能想象出当时的惨烈。“那把剑呢?”
“不知道。”赵坤的声音有些低落,“大火之后就不见了,有人说被烧化了,有人说被什么东西叼走了……我也是查档案时看到的,没什么实质性线索。”
对方倒是没有隐瞒,把知道的都一丝不苟地说了出来,虽然信息不多,却让林野心里的线索清晰了些——赵坤要找的,会不会就是这把剑?
挂了电话,林野把武生佩剑的事告诉了阿九。阿九挑眉:“有点意思。剑属金,性刚,能克阴邪,那花旦诡要是真怕什么,这把剑大概率算一个。”
车子继续往前开,周围的景象越来越荒凉,柏油路变成了坑洼的土路,最后干脆没了路,只剩下一片长满野草的空地。看了看时间,从诡舍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到了。”阿九熄了火,指了指空地尽头的铁轨。
林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条锈迹斑斑的铁轨孤零零地躺在荒草里,延伸向远处的浓雾中,像是一条被遗弃的巨蛇。铁轨旁竖着一块歪斜的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三个字:望乡站。
“看来想要去到那个目的地,还得坐鬼列车。”林野下车,走到木牌前,指尖拂过那些剥落的红漆,能感觉到下面残留的阴气。这铁轨一看就废弃了几十年,正常列车根本不可能通行,能在这儿跑的,只能是诡物形成的鬼列车。
阿九也下了车,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票根,上面没有日期,没有车次,只有“望乡站——戏园站”几个模糊的字。“上次来的时候,捡的。”她解释道,“鬼列车只认这个。”
林野也从背包里翻了翻,找出一张从血门带出来的旧纸币,上面印着张府的图案——这是他之前准备的“买路钱”,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两人在铁轨旁坐下,等着鬼列车来。闲着没事儿,又聊起了赵坤的事情。
“你说他之前也来过这里?”林野问道。
“嗯。”阿九看着远处的浓雾,“大概半年前,军方有次秘密行动,就是围绕旧戏园展开的,当时带队的就是赵坤。”她顿了顿,“那次行动失败得很惨,去了十个人,回来的只有三个,赵坤是其中之一,但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沉默寡言,还总说胡话。”
林野皱眉:“这么说,他应该是在这里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者说……被夺走了什么。”结合赵坤疯癫时的样子,他丢失的,恐怕不只是物品,还有一部分魂魄或者记忆。
“有可能是关于深渊计划的核心资料。”阿九猜测,“也有可能,是他自己的一部分。你没发现吗?他提到那把武生佩剑时,语气太奇怪了,像是在说自己的东西。”
这话让林野心里一动——难道赵坤和那个百年前的武生,有什么联系?
就在这时,远处的浓雾里传来“呜——”的一声长鸣,像是老式火车的汽笛声,却比普通汽笛声阴冷百倍,听得人头皮发麻。紧接着,铁轨开始轻微震动,荒草被一股无形的风吹得向两边倒伏。
一辆破旧的绿皮火车从浓雾中缓缓驶出,车身锈迹斑斑,车窗里漆黑一片,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车头的大灯亮着,发出惨白的光,照亮了前方的铁轨。
“来了。”阿九站起身,手里捏着那张票根。
鬼列车慢悠悠地停在他们面前,车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混杂着煤烟和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车厢里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到一排排歪斜的座椅,上面似乎还坐着“人”,轮廓模糊,一动不动。
林野深吸一口气,和阿九对视一眼,抬脚迈上了列车。车门在他们身后“砰”地关上,震起一阵灰尘。
列车缓缓开动,窗外的景象变成了飞速掠过的黑影,像是有无数人在跟着列车奔跑。车厢里安静得可怕,只有车轮撞击铁轨的“哐当”声,还有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啜泣声。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谁都没有说话。林野看着窗外的黑暗,心里却在反复琢磨——赵坤丢失的东西,武生的佩剑,花旦诡的执念,还有沧澜布下的局……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珠子,他总觉得,缺少一根线,把它们串起来。
而那根线,或许就藏在前方的旧戏园里。
列车继续向前行驶,朝着那片被浓雾笼罩的未知之地,载着满车的阴冷与谜团,不知驶向何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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