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崇钧跪下作揖:“陛下恕罪,臣久病未愈,让陛下忧心,乃臣之大罪。
“她死了十六年了,你亦已然悔悟。无论为国为家,汝皆不应如此。
“臣明白。
李允贤拿起一封奏疏扔到他腿边:“你侄儿上的奏疏,看看。
【臣谢安叩见陛下,陛下圣躬金安,臣以庸才,荷蒙天恩,总戎北疆。今有鞑虏狡逞,乘雪夜突袭大营,其势如狼奔豕突,箭镞破空之声彻于穹庐,昨夜丑时三刻,鞑靼五千精骑犯我受降城。彼乘朔风卷地之际,衔枚暗度阴山隘口,狼头纛所指之处,胡笳声裂金石。臣急令左厢兵马使王忠嗣引陌刀队据瓮城,右厢虞候李授率跳荡营伏于羊马墙侧。虏以铁鹞子为锋,连破三重鹿角,臣亲挽伏远弩射落其赤鹰旗。
寅初风雪转骤,鞑靼首领亲驱金帐卫队突门。臣乃发三百张弩机齐射,复以石炮车投猛火油罐。当是时,中郎将贾敬义率百骑自地道突出,横断虏阵,副都尉郭善玮趁势以连枷骑反冲其肋。血战及辰,斩首千余级,获铁甲三百领、战马六百匹,残寇北遁瀚海,我军将士伤亡过半,约近五成,此役能胜,皆赖陛下洪福齐天,战前训示犹在耳畔,臣日夜操练士卒、整饬军备,方有此捷!今西北边陲稍定,然臣不敢懈怠,已命各部严守关隘,随时恭候圣谕!】
谢崇钧阅览完猛得一折奏疏,不禁叹道:“如此都能伤亡过半,鞑靼虽是北国,实力也不容小觑。
对李允贤作揖说:“安儿年轻气盛,若有不妥,臣代他向陛下请罪。
“鞑靼分明是有备而来,首领都能亲自上阵,他能以半数之力打退敌军,不必过谦。
“陛下恕罪,依臣看如今形势,鞑靼与我们相比损失惨重,我们边关的十万精兵可以先按兵不动,臣麾下有五千精兵,可全部调去西域,以备后患,兵部可以调兵部署。
李允贤按着佛珠:“所以,你主战?
谢崇钧闻言顿了顿,点点头说:“是,我澧朝建国以来,除肃宗朝有过退却之仗,其余绝无仅有,如今上京城百姓人人安定,生活安乐富足,如若这个时候,通过和谈以保安定,天下人不知要如何评说。
李允贤问道:“朕亦深知,若执意再战,澧朝虽能扬威立名、挺直腰杆,可每念及万千儿郎将血染黄沙、埋骨荒野,朕便心如刀绞, 兵戈一起,生灵涂炭,纵使山河重整,这累累白骨、失怙之家,朕又如何向天下交代?罢了,和谈之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再让将士白白送死!
“臣斗胆直言!此战若避而不接,鞑靼必当我朝怯懦可欺,他日必倾举国之兵卷土重来!届时百姓恐陷水火,陛下英名亦将蒙尘,反倒把自己推入两难绝境! 我朝儿郎本就以保家卫国为天职,纵马革裹尸亦在所不惜!至于国库空虚之困,老臣愿首倡节俭,自今日起,朝中上下当严束用度——宫廷饮宴可减三分,百官俸禄暂降两成,王公贵胄亦不得奢靡!如此积少成多,何愁无银甲之资?望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莫因一时之困,误了千秋大计啊!
李允贤倚着龙椅,眼底的忧愁又加了三分:“此事从长计议,让西北军好好休整一番,按兵不动,观察鞑靼去向,若有异动,速速报给朕,勤政殿你可畅通无阻。
谢崇钧作揖:“是。
李允贤走下高台,龙纹暗绣的袖口扫过冰凉的紫檀木框,皇帝枯瘦的手指轻轻贴上嵌玉屏风。
“翊王一事,你怎么看?
谢崇钧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转念一想:“陛下如此英明才智,难道不知是怎么回事吗?
“朕倒是想看看,太子究竟想干什么,翊王怎么样了?
“伤得很重,都是太子的人。
李允贤掏出一块金牌,上面写着“如朕亲临”
“拿着令牌,去大理狱瞧瞧他,他是朕的儿子,道理他自懂得,不必再说。
谢崇钧叩拜:“谨遵皇上吩咐。
“去吧。
他转身离开勤政殿内,玄色蟒袍掠过门槛时带起一阵穿堂风,将案头奏折掀得簌簌作响。
铜漏滴答声里,王丕斌带着拂尘走进来。
“皇上,沈贵妃派人来传话,说备了一壶好酒,请您赏脸去小酌一番,车马已然备下了,您可要去?
李允贤闭目,点点头说:“去吧。
“摆驾关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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