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风刀子似的天,仔细冻着。
两名杂役弓着身子,合力将沉甸甸的炭盆抬进屋内。
姜保宁好奇地发问:“这是做什么?
里头烧得正旺的炭块红光灼灼,不时迸出几点细小的火星。
“小姐忘了?这都十一月了,尚舍局发放的银丝碳,持久耐烧,屋子里很快就能暖和起来。
银丝炭在鎏金兽炉里烧得噼啪作响,姜保宁望着跳跃的火舌,突然想起前几日在诏狱那方漆黑角落——李承鄞被锁在生满铁锈的刑架上,身上囚衣早被血渍浸透。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出来。
情客瞥见她眼底凝着团化不开的雾,便拍拍她的肩:“小姐,刚刚探子来报,翊王得圣旨所救,已舁往坤宁宫疗治了。
她心中的石头这才落地,叹道:“他呀,终究是太傻太痴,竟不惜以那般惨烈的苦肉计相逼。
“准备些伤药和滋补的东西,以太后的名义送过去罢”
情客领命去准备东西,姜保宁则继续坐在榻上,思绪却仍未抛开。
朝堂局势复杂,未来还不知会有多少风雨。
没过多久,情客便将伤药和滋补品准备妥当,姜保宁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让下人以太后的名义送去坤宁宫。
【坤宁宫】
暮色沉沉压在宫墙之上时,翊王浑身浴血地被抬进坤宁宫。
他身上的囚服早已破碎不堪,鞭痕交错的脊背渗出黑紫色血痂,脚踝处的铁镣尚未卸下,在青砖地上拖出蜿蜒血痕。
叶妙音焦急地踱步:“快传太医!
她的声音几近崩溃,颤抖着解开他浸透脓血的衣襟,那些狰狞的伤口触目惊心,让人胆寒。
翊王紧闭的睫毛突然轻颤,干裂的唇间溢出破碎呢喃:“母后…
叶妙音抚上他的脸,用帕子擦掉他脸上的血迹,喃喃道:“我的儿…你怎么伤成这样…快传太医!
她的声音几近崩溃,颤抖着看着婢女解开他浸透脓血的衣襟。
那些狰狞的伤口触目惊心,显然是受了重刑后又遭盐水泼洒。
叶妙音紧紧握着雪梅的手:“去请皇上,就说五皇子濒临绝境,请求皇上主持公道。
“是…”雪梅欠欠身,往圣宸宫的方向去了。
太医们提着药箱鱼贯而入,行礼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无需请安!不必见礼,快去瞧瞧翊王伤势如何?若翊王恢复如初,本宫必有重赏。
“是,臣等尽力而为。
霎时坤宁宫烛火通明如白昼,五位太医挤在雕花拔步床前,银白须髯随着急促动作微微颤动。
为首的杨太医将银针在烛火上炙烤,指尖悬在翊王心口三寸迟迟未落——那青紫交错的鞭痕几乎覆盖整片胸膛,寻常穴位早已模糊难辨。
“用雪水浸过的艾叶熏灸。
右侧的王太医突然掀开翊王染血的衣摆,瞥见后腰处溃烂的伤口正泛着诡异的青黑,拿起金刃皱皱眉说:“这是狱卒用掺了毒的荆条抽的,得先剜去腐肉!
叶妙音背过身去不忍再看,手用力地捏着锦帕,嘴里说道:“害本宫的儿子,都得死。
雪梅小跑着回来说:“皇上政务缠身,半个时辰后就过来,殿下的案子明日就能结案。
她眼神黯淡了些,疲惫地说:“知道了。
看着太医们将滚烫的金疮药敷上伤口,翊王毫无血色的脸骤然扭曲,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
“另外,太后娘娘差人来问了翊王殿下的伤情,奴婢不敢自作主张,请娘娘定夺。
叶妙音掀开纱帘双眸含泪,略带着些哭腔怜悯地看向李承鄞:“他是十月怀胎生下的心肝肉,他自小胡闹,把太子妃的冠子上的金丝坠子扯下来了,本宫也没把他打成这样,他到底犯了什么罪什么孽,皇上要把他的亲生儿子搞成如此境地?他堂堂一个皇子杀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张太医将熬得漆黑的汤药凑近他唇边,却被突然暴起的手掀翻瓷碗,药汁泼在玄色被褥上,洇出狰狞的暗痕。y
“把朝服找出来,就回太后,不省人事。
刘太医扯开翊王汗湿的里衣:“伤化为脓,止血。
铜盆里的血水换了三遭,银针在穴位间穿梭如蝶,两个时辰后,终于在寅时三刻,翊王急促的喘息渐渐平缓。
李太医颤抖着收回悬在翊王腕间的三根手指,诊脉时沾了药汁的指尖在素绢上洇出深色痕迹。
“王爷体内余毒未清,又遭重创伤及心脉…
他捧起案上那碗凝结成块的黑褐色药渣:“娘娘请看。
“狱中毒荆条淬的是南疆的蚀骨散,虽用金疮药压制住溃烂,但这毒会顺着银针炙烤过的穴位侵入经络。
叶妙音垂眸凝视着那药渣:“蚀骨散…
对,澧朝境内从无蚀骨散。
王太医掀开翊王后颈的纱布,新生的肉芽上爬着细密的紫纹,像无数细小的蜈蚣盘踞。
"娘娘,方才臣熏灸时热气引动毒素游走”他用镊子夹起半片发黑的艾叶,“您看这药渣里的朱砂,本是安神定魄之效,此刻却与蚀骨散产生药势对冲。但王爷根基深厚,毒素暂时被压制在四肢百骸,并无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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