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浊的双眼瞬间瞪圆,里面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那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触及帝王最敏感神经的、对通敌叛国的刻骨惊惧与暴怒!
“是!西域蛊毒!”李承鄞斩钉截铁,字字泣血。
他再次向前一步,目光灼灼,几乎要焚穿李允贤眼中的震惊:“贪墨军饷,蛀空边军,如今更勾结敌国西域邪教,以我澧朝将士血肉为食粮,豢养此等灭绝人性之蛊毒!
李承鄞的声音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明瑟殿的梁柱之上,余音嗡嗡作响
嫡长子…李承稷…他的太子…他寄予厚望、甚至默许其理政的储君…
勾结西域?通敌叛国?用将士的血肉…豢养那种阴毒邪祟的蛊虫?
这个念头本身,就像一柄淬了剧毒的冰锥,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扎进了李允贤作为帝王、更作为一个父亲最脆弱、最不容触碰的逆鳞!
李允贤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低头,看着脚下地毯上那张染血的、如同索命符般的血书,又猛地抬头看向浑身浴血、眼中燃烧着烈焰与决绝的儿子。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弯下腰,枯槁的手指颤抖着,伸向那张浸透血泪的罪证。指尖在即将触碰到那暗红色指印时,猛地顿住,仿佛那血书带着滚烫的温度,会灼伤他的帝王尊严。
不…不可…能…” 终于,几个破碎的、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音节,极其艰难地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了出来。
声音微弱,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源自血脉本能的、顽固的拒绝!
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目光不再聚焦于血书,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求救般的惊惶和质问,死死射向站在寒风中的李承鄞。
那眼神里有帝王的震怒,但更深层、更汹涌的,是一种被至亲血脉背叛所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刺痛和巨大的茫然无措!
“翊王…你…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李允贤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尖锐,仿佛想用帝王的威严强行压碎这可怕的指控。
“构陷储君!污蔑嫡长!这是谋逆大罪!”
他试图用咆哮来掩盖内心的崩塌,但声音的颤抖和眼中那无法掩饰的惊惶,却彻底出卖了他。
他踉跄着向前一步,龙袍下摆被之前打翻的酒液浸湿,狼狈地贴在腿上。他指着李承鄞,手指抖得如同风中枯叶:“稷儿…他…他是太子!是朕的嫡长子!是未来的…皇帝!他…他怎会…怎可能勾结西域邪祟?!这…这定是有人构陷!是…是周文焕余孽!是…是西域的离间之计!”
他语无伦次,试图抓住任何一根可以推翻这噩梦的稻草,目光混乱地在李承鄞染血的衣袍和地上的血书之间游移。
“父皇!
李承鄞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砧,再次重重砸下,粉碎了李允贤最后一丝侥幸的幻想。
“您亲手提拔的亲信现在躺在翊天宫里生死未卜啊…若想求得铁证,等孙太医诊治完,那支淬有“蚀骨锈”的幽蓝弩箭就是铁证!若父皇不信,可与儿臣一同前去翊天宫!
李允贤微微一怔,片刻说:“备轿。
一行人匆忙赶往翊天宫,殿内,孙太医正满头大汗地为萧隐诊治,看到皇上到来,急忙跪地行礼。
“陛下万安。
李允贤顾不上这些,径直走到榻前,看着奄奄一息的萧隐,顿时怒不可遏:“好大的胆子!
对孙太医说:“你告诉朕!统领到底是哪里伤了?
孙邈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开始回禀。
“参见陛下。
他的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针,扎在李允贤已然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孙邈的声音更加低沉,带着一种直面深渊般的凝重,转向了真正的重点:
“至于…萧隐大人…
“萧隐大人身中两处致命之创!
孙邈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后怕“其一,左肩胛下,弩箭贯穿伤!箭簇淬有剧毒‘蚀骨锈’!臣已拔除箭矢,剜肉剔毒,敷以特制拔毒膏,辅以金针封穴,暂阻毒素侵蚀心脉…然…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此毒霸道,已伤及筋骨,麻痹之症恐难尽除,左臂…恐有半废之虞!
“半废?!
李允贤枯瘦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榻边锦缎,指节捏得发白,发出轻微的“咯咯”声。浑浊的眼中翻涌起复杂的情绪。
有对忠仆的痛惜,但更深的是对这“废”字背后所代表力量折损的惊怒!萧隐,是他最锋利、最隐秘的刀!
但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孙邈的声音陡然变得极其艰涩,带着一种面对未知邪祟的恐惧:
“其二…萧隐大人右手掌心之创…乃徒手抓握淬毒剑刃所致…”
他微微抬起自己那双犹带血污的手,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伤口的恐怖:
“皮开肉绽,深可见骨!指骨碎裂!此乃常人绝难忍受之痛楚!然…此伤之凶险,不在其深,而在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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