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保宁身穿李承鄞送的华贵的孔雀蓝宫装和赤金花冠,脖颈戴上了八宝璎珞项圈,在大堂上敲着紫檀椅把手,等候着姜少卿。
半晌过后,由两位嬷嬷搀扶姜少卿不自在地挠着脸“阿姐这敷的粉也太厚了。
“好啦少卿,咱们女子长大了迟早知道这胭脂水粉的好处,走吧。
车轮碾过被积雪覆盖的青石板御道,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咯吱”声。
姜少卿几乎将整个身子都贴在马车窗边,厚厚的锦帘被她小心翼翼地掀开一道缝隙,带着雪后清冽寒气的风瞬间钻了进来。
那宫墙,高得仿佛要刺破铅灰色的、低垂的冬云。
姜少卿从未见过如此高大、如此压抑的墙。将军府的院墙与之相比,简直如同孩童堆砌的沙堡。
她小小的鼻尖贴在冰冷的车窗缝隙上,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凝成一小团白雾,又迅速消散。
她努力地仰着头,视线沿着那仿佛没有尽头的红墙向上、向上攀爬,直到后颈传来酸涩感,也未能窥见墙顶的全貌。
那墙太高了,高得让她觉得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尘埃,随时会被这无边的红色吞没。
“这墙……”她喃喃出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下意识地攥紧了身边姐姐姜保宁华美厚重的孔雀蓝宫装袖口,“姐姐,这宫墙……怎么这么高啊?”
姜保宁端坐于车厢内侧的软垫上,脊背挺直如松。
“嗯,很高。”
姜保宁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窗外这沉默巨兽的安眠,又像是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里面……更高。”
马车沿着宫墙根行驶,车轮碾压积雪的声音在空旷的御道上被无限放大,显得格外孤寂。两侧是高耸入云、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头的红墙,头顶是狭窄的一线灰暗天空。
让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攥着姐姐衣袖的手心沁出了薄汗。
“别怕。”姜保宁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僵硬,覆在她手背上的手指微微用力,声音依旧低沉平稳,“跟着我,别乱看,别乱说话,记住了?
姜少卿呆呆地点点头,增添了一丝娇憨。
马车终于在一道更为巍峨、装饰着巨大鎏金门钉的宫门前缓缓停下。
引路内侍上前交涉,侍卫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扫过马车的徽记,又透过掀开的车帘缝隙,锐利地审视着车厢内的两人。
当看到姜保宁时,他们的目光中流露出深切的敬畏。
“姜小姐啊…侍卫连忙跪下“属下失礼。
“下车。”姜保宁的声音打破了车厢内短暂的死寂。
她松开覆着妹妹的手,率先起身。孔雀蓝的华服裙裾拂过车厢地板,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她姿态优雅而从容地扶着侍女的手,稳稳地踏下脚凳,站在了宫门前冰冷的石地上。
“免礼,无妨。
姜少卿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狂跳和腿软的冲动,学着姐姐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扶着车门框下车。
紫宸宫的殿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保宁的孔雀蓝宫装裙裾拂过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姜少卿却踩到了自己曳地的粉色披帛,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慌乱中抓住了姐姐的衣袖才稳住身形。
姜保宁拍拍她的胳膊“没事,看着阿姐就好。
偌大的殿堂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公侯夫人与闺秀们聚在一处,衣香鬓影,珠光宝气,低声谈笑。
熏炉中升起的龙涎香烟雾袅袅,为这金碧辉煌的空间蒙上一层朦胧的纱幔。
那是谁?”一个身着绛紫织金牡丹纹褙子的贵妇用团扇半掩着唇,声音却恰好能让周围人听清。
别低头。”
她微微侧首,声音轻得只有紧贴着她的姜少卿才能听见,“看着前面,跟着我走。”
姜少卿咬住下唇,努力挺直了因为紧张而微微佝偻的背。她学着姐姐的样子,目光直视前方,不去理会那些窃窃私语。但那些声音依旧如附骨之疽,钻入她的耳中:
“听说姜家有个庶出的二小姐,莫非就是这位?”
“一个庶女,也配来紫宸宫?还穿成这样?”
“嘘——小声点,没看见是姜大小姐带来的吗?那位可是……”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湖蓝缂丝百蝶裙的少女排众而出,径直向她们走来。
她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眉目如画,只是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刻薄。头顶的累丝嵌宝金步摇随着步伐轻晃,折射出刺目的光。
“姜姐姐,
少女盈盈一礼,声音甜得发腻,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姜少卿,“这位妹妹好生面生,不知是哪家的闺秀?这身衣裳……可真是别致呢。”
殿内瞬间安静了几分,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姜保宁的目光淡淡扫过少女刻意堆笑的脸,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几乎不能称之为笑的弧度:“家妹少卿,初次入宫,不懂规矩,让各位见笑了。”
与姜保宁交相辉映的是姜少卿身上一袭清新灵动、宛如春日枝头初绽桃蕊的装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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