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两名宫女惊呼,训练有素地迅速上前,一左一右试图拦住她。
王旁边也上前一步,沉声道:“公主殿下,请用药!这是陛下的旨意!”
“滚开!”
卓玛顿珠厉喝,声音因愤怒和恐惧而尖利。
她猛地挥臂,带着草原儿女的野性力量,竟将两名猝不及防的宫女推得一个趔趄!赤足踏着冰冷的金砖,不顾一切地冲向那扇紧闭巨大殿门。
长发散乱,寝衣在奔跑中凌乱,露出光洁的小腿,那姿态充满了绝望的、不顾一切的逃离。
然而,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沉重的门扉时——
殿门,毫无预兆地,从外面被推开了!
门外天光大亮,深秋清冽带着霜气的晨风猛地灌入,吹得殿内烛火疯狂摇曳,也将门口那玄色金线龙袍的身影衬托得如同渊渟岳峙的神只,带着无边的威压与凛冽的寒意。
李允贤下朝了。
他逆光而立,十二旒白玉珠垂落眼前,在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只有那玄色龙袍上冰冷的十二章纹,在晨光中折射出沉重的、不容侵犯的光泽。
空气瞬间凝固。时间仿佛被冻结。
王丕斌及所有宫女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间匍匐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大气不敢出。
卓玛顿珠像是被那道目光钉在了原地,所有的愤怒、挣扎、逃离的勇气都消融殆尽。
李允贤的目光在她赤着的、冻得微微发青的纤足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缓缓上移,掠过她散乱的长发,最后定格在她那张写满了惊惧、愤怒、屈辱和一丝残留倔强的苍白小脸上。
他抬步,沉稳地踏入殿内。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面最后一丝光亮和寒风。
“闹什么?”
他的声音响起,低沉,平稳,如同深潭古玉相击,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寒的绝对掌控力。
他一步步走向僵立的卓玛顿珠,玄色的袍摆拂过光洁的金砖,发出细微而沉重的摩擦声。
“会说中原话了?
卓玛顿珠生硬地点点头“会一点。
说着李允贤拿起那碗褐色的汤药,递到她眼前“喝了。
“那碗药……是什么?为什么……要我喝?”
李允贤在她面前站定,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残留的、属于草原的淡淡青草气息,混合着殿内苦涩的药味。
他微微垂眸,目光如同冰冷的铁钳,攫住她惊惶的眼。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伸出了手。
那双手精准而冰冷地捏住了阿史那云小巧却线条倔强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仰起头,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波澜的眼眸!
“因为,”
李允贤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带着一种残酷的、陈述事实般的平静。
“你是贡女。”
李允贤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迫使她看得更清楚,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温情,只有帝王的审视与掌控:“喝了它,”
他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近乎施舍的、冰冷的承诺,“朕会立刻遣快马,告诉你们的鞑靼可汗——”
他微微俯身,灼热的气息带着龙涎香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拂过她苍白的脸颊,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他的礼物,朕收下了。”
李允贤松开了钳制她下巴的手,仿佛嫌弃触碰了什么不洁之物。
他后退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穿上宫装。从今日起,你是朕的妃嫔,不再是鞑靼的公主。”
她猛地抬起头,泪水夺眶而出,她苍白的脸颊上肆意流淌。
她看着眼前这个冷酷无情的帝王,声音嘶哑,带着最后一丝不甘的质问,如同泣血的杜鹃:
“我不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吗?”
她手腕突然被甩开她像片被狂风卷住的花瓣,踉跄着往后撞去。
李允贤的目光在她泪流满面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的声音比之前更加低沉,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却冰冷彻骨的重量,清晰地砸在阿史那云的心上,也砸碎了殿内最后一丝虚幻的暖意:
“异国贡女,天子血脉必须纯清,其母不入中宫,其子不入东宫。”
他顿了顿,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绝望的泪眼上,那眼神仿佛穿透了她,落在了更遥远的、波谲云诡的朝堂与边疆之上,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坦诚:
“卓玛顿珠别为难朕。”
“别为难朕”。
卓玛顿珠眼中的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了。
她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踉跄着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殿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不再看他,只是失神地望着虚空,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顺着尖俏的下巴滴落在冰冷刺骨的金砖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绝望。
李允贤不再看她,仿佛眼前这无声的崩溃与心死,不过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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