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雪晴做三件事:”
“其一,示弱藏锋。莫要争强斗艳,衣着素雅,妆容清淡,越显出几分大病初愈的憔悴柔弱越好。皇后怜弱,更忌惮锋芒毕露、有夺嫡之心的女子。姜保宁越是明艳照人,雪晴的‘弱’便越是珍贵!”
“其二,以‘孝’动人。我已安排妥当,让雪晴在宴前‘偶感风寒’,抱病在身。宴上,让她强撑病体,当众献上她为太后、皇后亲手抄录的祈福经文,字迹务必工整虔诚!言谈间,只提为长辈祈福,绝口不提太子!记住,是‘强撑病体’!要让人看出她的‘勉强’与‘至诚’!皇后重孝,此乃大杀器!”
“其三,借刀杀人,捧杀姜保宁!” 卢秉权眼中寒光一闪,“你需买通几个与皇后亲近、又素来看不惯姜保宁‘跋扈’的老诰命夫人。让她们在席间,‘不经意’地夸赞雪晴的‘贞静孝悌’、‘温婉识大体’,再‘惋惜’地提起姜保宁虽好,但性子未免过于刚烈张扬,少了些女儿家的柔顺,恐非东宫之福……记住,要‘惋惜’,要‘忧心忡忡’,切莫直接攻讦!皇后本就对姜保宁有所不满,这些‘肺腑之言’,句句都能戳中她的心结!”
他顿了顿,枯瘦的手指点了点桌面,带着掌控一切的阴鸷:“我已重金买通了皇后的侄子—叶玉卿,她会适时向皇后举荐雪晴,将雪晴的‘病中抄经’、‘强撑赴宴’渲染得感天动地!将那些老诰命的‘肺腑之言’,一字不落地‘转述’给皇后听!只要皇后心中那杆秤,稍稍向雪晴倾斜一分……入东宫,便是水到渠成!”
“捧杀……叶玉卿……”
云落雪眼中幽暗的火苗跳动了一下,这计策比她预想的阴毒更甚。
不用脏自己的手,便能借皇后和那些贵妇的嘴,将姜保宁架在“刚烈张扬”、“不够柔顺”的火上烤,同时将卢雪晴捧上“贞静孝悌”的神坛!
“那……妾身需要做什么?”云落雪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抗拒。
“你?”
卢秉权嘴角的弧度更深,带着一丝残忍的玩味,“看好你的女儿少卿,莫让他再与姜保宁过于亲近,徒惹皇后猜忌。管好你的嘴,昨夜定远堂的‘父慈女孝’,一个字也不许泄露!最重要的是——”
他目光如毒刺般钉在云落雪脸上,“稳住姜烨那老糊涂!用你的眼泪,你的柔弱,你的‘委屈’,让他继续沉浸在对姜保宁的愧疚里!让他觉得……你才是那个在府中‘受气’的可怜人!唯有他糊涂着,我们才能成事!”
云落雪紧紧攥住了拳头,新伤叠着旧痕的掌心传来刺痛。
她明白了,在这场名为“春日宴”的棋局里,她不仅是棋子,更是维系姜烨这个关键棋子的锁链。
她缓缓抬起头,迎向卢秉权疯狂而期待的目光,脸上缓缓扯出一个同样冰冷、同样孤注一掷的、如同毒蛇般令人心悸的微笑:
“卢大人放心。为了我的孩儿……妾身定让那姜保宁的‘贤德’,成为她最大的绊脚石!让雪晴姑娘的‘温婉’,成为皇后娘娘眼中最耀眼的光!”
“光?”
卢秉权枯槁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近乎真实的、扭曲的兴奋,他摩挲着玉佩,仿佛在抚摸那触手可及的权柄,“好!很好!云夫人,记住,这是最后的背水一战!赢了,东宫有雪晴,姜府有你!你我两家,共享富贵!输了……”
他顿了顿,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被疯狂吞噬,“黄泉路上,亦有知音!”
坤宁宫
叶妙音斜倚在层层锦衾之中,身上盖着明黄团凤的丝被,脸色却是一种失血的蜡黄,透着青灰的死气。
明明已经入春了,可她还是觉得这天儿格外冷,不盖几层锦被都无法入睡。
殿内侍立的宫娥内监,个个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脚步放得比猫还轻。
空气里除了沉水香,还弥漫着一股浓重苦涩的药味,以及一种名为“失宠”的、无声无息却足以吞噬一切的绝望气息。
“咳咳……咳……”
她痛苦地用手帕死死捂住嘴,指节因用力而嶙峋凸起。
许久,咳嗽才渐渐平息,她颓然松开手帕,素白的丝绢上,赫然洇开几朵刺目的、暗红的梅花。
“娘娘!”
雪梅慌忙上前,端来温水和药盏,声音带着哭腔,“您……您又咯血了!太医说了,您这病……最忌忧思郁结啊!”
她小心翼翼地用银匙舀了药,送到皇后唇边。
皇后却猛地挥手,将那药盏狠狠打翻!
“咣当——!”
漆黑的药汁泼洒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上,蜿蜒流淌,描金药盏碎裂一地,瓷片四溅。
“忧思郁结?咳咳……”
叶妙音喘息着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刻骨的怨毒,“本宫忧什么?思什么?本宫是这六宫之主!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她嘶喊着,眼神却空洞地飘向窗外,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看到了那让她锥心刺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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