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开始,你便随朝听政。多看,多听,多想。朕准你列席常朝,可阅非密级奏章,遇有不明之处,可询六部堂官,亦可…直接来问朕。”
“但记住,”
李允贤语气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谨言慎行!朝堂之上,非是书房论道。一言一行,关乎国体!若有妄言,或行差踏错,朕绝不轻饶!”
“儿臣叩谢父皇天恩!”
李承弈强压下心头的狂喜,立刻撩袍跪地,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儿臣定当谨遵父皇教诲,恪守本分,勤勉学习,绝不敢有丝毫懈怠妄为!必不负父皇期许!
张贵妃也连忙跟着跪下,声音带着哽咽的喜悦:“臣妾代弈儿叩谢陛下隆恩!陛下圣明!弈儿定当肝脑涂地,报效君父!”
“起来吧。”
李允贤挥了挥手,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
他看了一眼激动难抑的母子二人,目光掠过张贵妃眼底那极力压抑却依旧闪烁的野心光芒,心中冷笑。
棋子已落位,戏,该开场了。
“朕还有奏章要批,晚膳不必等了。”
李允贤淡淡丢下一句,转身便走,玄色龙袍带起一阵微冷的香风。
“臣妾/儿臣恭送陛下!”张贵妃母子跪送。
直到皇帝的仪仗彻底消失在宫道尽头,昭阳宫的大门缓缓关上,殿内压抑的狂喜才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弈儿!我的好弈儿!”
张贵妃猛地抱住儿子,声音因激动而尖锐,“你听见了吗?陛下允你上朝了!允你听政了!这是天大的恩典!天大的机会!”
李承弈也难掩兴奋,俊脸泛红:“母妃,父皇他……他真的准了!”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日夜苦读换来的!这就是我们母子隐忍多年等来的!弈儿,你一定要争气!一定要给娘争气!”
她的眼神灼热得吓人,一字一句,如同诅咒,又如同誓言:
“好好听,好好学,抓住每一个机会!让你父皇看到你的能力,你的价值!让他知道,你比那个被姜家女人迷了心窍、被高家老狐狸暗中窥视的太子,强十倍!百倍!”
“皇后那个位子,她快坐不住了,而你,”她死死盯着儿子年轻而充满希望的脸,“那个位置,也终将是我儿的囊中之物!记住!你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把挡在我们前面的石头,统统搬开!不惜一切代价!”
“母妃放心,儿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同一时间,承乾殿烛火通明,太子李承鄞端坐主位,眉心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扶手。
姜晏珩斜倚在圈椅中,姿态看似放松,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冷意。
裴赫卿侍立在李承鄞身侧稍后,面色冷峻,薄唇紧抿。
穆阳正单膝跪地,低声禀报:
“殿下,西羯王庭近况已探明。其王阿史那咄苾,年近五旬,性情保守,并无明显扩张野心。其主力骑兵多驻于王庭及北庭附近,防备我朝及北方草原残部。南部且末、若羌一线兵力相对空虚。至于挑衅之举……”
穆阳顿了顿,声音更沉,“自年初姜督师北征震慑后,西羯各部收敛许多,近月来边关哨卡回报,商路虽未完全畅通,但大规模劫掠与截杀使团之事……确无实证。”
李承鄞的目光投向姜晏珩:“晏珩,你怎么看?父皇心意已决,箭在弦上。然名不正则言不顺,这名……”
姜晏珩端起手边的青瓷茶盏,并未饮,只是用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眼神幽深:“殿下欲效古之智伯,需寻衅乎?
他放下茶盏,声音带着一贯的冷静与疏离:“西羯虽无大过,然其地扼天山南北,控河西咽喉,阿史那氏盘踞于此,便是悬于我澧朝头顶之利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此乃根本之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承鄞,“至于具体衅端……殿下有何妙策?切记,不可授人以柄,更不可……冒进。”
“哼!”裴赫卿忍不住发出一声清晰的冷哼,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他上前半步,目光如电射向圈椅中的姜晏珩,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姜侍郎倒是顾全大局!只是末将有些不解,这‘卧榻之侧’的大道理,与令妹在东宫的舒坦日子比起来,孰轻孰重?若非为了太子妃娘娘日后能高枕无忧,侍郎大人此刻,怕不是还在府中研读那非国难不出兵的承诺吧?”
姜晏珩摩挲杯壁的手指猛地顿住。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方才的冷静疏离瞬间被寒冰取代,锐利的目光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直刺裴赫卿:“裴赫卿,你放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杀伐决断的森然威压,“本官行事,轮得到你来置喙?”
他霍然起身,圈椅因他猛然站起的力道向后滑开寸许,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逼近裴赫卿,两人身高相仿,气势却截然不同。
姜晏珩是历经沙场、手握重权的统帅之威,裴赫卿则是锐气逼人、桀骜不驯的年轻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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