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宏早已在珩齿机旁等候,接过齿轮时,他的指头先轻触边缘感受温度,随即俯下身,用眼睛一寸寸扫过齿面。那目光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碰磕痕迹或细微裂纹——这是决定齿轮寿命的第一道关卡,容不得半分马虎。确认表面完好后,他将齿轮固定在高精度夹具中,旋转的力度均匀直到工件纹丝不动。
百分表的测头轻轻落下,指针在表盘上微微颤动。吴宏屏息观察,每一次微调夹具,都伴随着对微米级误差追求。当指针稳定在允许范围内,他才松了口气,将百分表归位。
“嗡——”珩齿机骤然启动,轰鸣声中带着金属特有的震颤。高速旋转的珩磨片与齿轮开始“共舞”,细密的磨痕在齿面渐次铺开。工作台按预设程序规律往复,每一次换向都精准得如同编排好的舞步,将粗糙的表面一点点打磨光滑。吴宏的目光始终紧锁着加工区域,双手在控制面板上灵活操作,根据显示屏上的参数波动随时微调,指头的动作与机器的运转形成默契。
吴宏俯身站在工作台前,台灯的光晕恰好落在铺开的图纸上,将那两组密密麻麻的数据照得清晰。图纸右侧并排排列着两列参数,每一组数据末尾都跟着一个醒目的问号。
他指头划过标注着“进刀量”的数字,又移到“角度参数”那一栏,眉头不自觉地蹙起。两组数据差异明显,一组进刀量稍大、角度偏锐,另一组则更为平缓。这是新产品齿轮加工的关键参数,选对了能让齿轮咬合精度提升一个等级,选错了则可能导致整批零件报废。目光在两组数据间来来回回,迟迟无法确定。
“还在纠结?”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吴宏叹了口气:“两组数据各有道理,理论上都说得通,但实际加工效果谁也没把握。”他转头看向廷和,眼神里带着一丝征询,“你经验足,觉得该怎么选?”
廷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铅笔在两组数据旁分别画了个圈。
“图纸是死的,机器是活的,人更是活的。”
他放下笔,语气带着笃定,“既然是两组,先做一组试一下,然后我们再加工一个齿轮,用另一组也试一下。”
他顿了顿,看着吴宏的眼睛补充道,“两个齿轮采取不同的数据,最后通过实验来检验——实践出真知,比对着图纸空想靠谱多了。”
这样吴宏就在操作板上输入了第一组数据。不到十分钟,轰鸣声渐歇。吴宏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取下齿轮。当他将工件递回廷和手中时,原本青灰的金属表面已流转着温润的光泽,齿牙的棱角分明却触感光滑。
廷和指头拂过镜面般的齿面,冰凉的触感中带着金属特有的细腻。
然后吴宏又将另一枚从淬火炉旁边拿过来的齿轮,重复着同样的操作,用第二组数据,不到十分钟,第二个齿轮也加工完成。
廷和将两个加工完毕的齿轮拿到办公室,随即叫永明来到办公室来。
“你先给苏达成挂个电话,让他把试验台上的传感器调试好。”
廷和指着桌上的齿轮,对刚进门的永明吩咐道,“一会儿你骑摩托车把这两个齿轮送到拖拉机厂,和苏达成一起做试验。”
午饭后没多久,永明便小心翼翼地带着两个齿轮,骑着摩托车赶往拖拉机厂。抵达试验台后,他却发现苏达成并不清楚做扇形齿轮实验需要更换模具。于是,两人默契配合,先将试验台上原本用于直形齿轮试验的模具拆下,仔细换上了适配伞形齿轮的专用模具。
有了上次试验失败的教训,永明这次格外谨慎,一开始就将载荷设定为50%。然而试验启动还不到3分钟,异常便开始显现:齿根应力已攀升至200兆帕,振动幅度达到0.3毫米/秒。短短5分钟内,油温更是飙升至45°C。永明深吸一口气,将载荷加大到60%,此时齿根应力骤增至300兆帕,震动幅度突破0.5毫米/秒,试验台发出刺耳的噪声,油温眼看就要逼近100°C。他当机立断,立刻停止了试验。
稍作调整后,永明换上另一个齿轮重新开始试验。载荷达到50%时,情况与第一个齿轮初期表现相差无几。可当载荷加到60%,运行约10分钟后,润滑油突然开始冒烟,噪声也变得震耳欲聋。永明迅速中断实验,此时他发现齿轮表面已出现蓝紫色变化——这是危险的信号,意味着再持续试验几分钟,齿轮就可能发生软磁现象。
从试验台下来,永明和苏达成径直回到销售科。永明立刻给廷和拨通电话,语气凝重地汇报:“师父,试验失败了。现在看来这个齿轮的齿形有问题,也可能出在齿向上。实验载荷加到50%时就不正常,不到60%都出了问题,不仅冒了烟,齿面还出现了蓝紫色,像是要软齿,所以我赶紧中断了试验。”
电话那头的廷和沉默片刻,随即沉稳地说:“那就算了,你先回杨家庄,咱们一起仔细研究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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