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媛放轻脚步走到床边,慢慢俯下身,声音轻得像羽毛:“爸爸,是我,马媛。”父亲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艰难地朝着她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
“不要和他说话,让他多休息。”一旁的大夫轻声提醒,“看完就出去吧。”马媛伸出手,轻轻握住父亲冰凉的手,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没掉下来。她无声地摇了摇头,最后看了一眼父亲,便转身快步走出了抢救室。
“怎么样?爸他还好吗?”门口的仲昆和刚赶回来的永明立刻围上来,脸上满是焦急。马媛转过身,对着两人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醒了,大夫说不让多说话,让他好好歇着。”
墙上的挂钟指针悄悄滑向八点,住院处的窗口应该已经开始办公了。马媛抹了把眼角,迅速定了定神,开始安排:“仲昆,你现在去住院处排队办手续,尽量早点弄完。永明,你去外面的早点铺买三个人的早饭,随便什么都行。这里我盯着,等查完房咱们再换班。”
二人各自点点头,脚步匆匆却不再慌乱——漫长的一夜过去,希望终于在这个清晨,悄悄落在了他们心头。
上班后,仲昆不敢有片刻耽搁,很快便跑前跑后办好了所有住院手续,顺手预交了两千元住院费。这边手续刚敲定,抢救室的门恰好被推开,查房结束的大夫正站在门口,马媛立刻迎上去,将住院手续递了过去。大夫快速扫过单据,转头对身旁的护士吩咐:“让家属搭把手,带着监护器和吊瓶,把人推到二楼210单人病房。”
刚走出监护室的门口,仲明、母亲和金生就匆匆赶来了。三人一眼瞥见躺在手术床上的廷和,脸上蒙着的白布像一块巨石压得人心头发沉,正要开口的瞬间,护士连忙摆了摆手,又指了指嘴巴,示意他们保持安静。一行人瞬间收住声音,默契地跟在手术车后,脚步轻轻的,生怕惊扰了车上的人。
推进210病房时,里面的两名护士早已铺好病床,做好了接收病人的准备。“麻烦三位家属过来搭个手。”护士话音刚落,仲明、永明和仲昆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托起廷和,动作轻得像捧着易碎的瓷器,慢慢将他从手术车移到病床上。待人安置妥当,抢救室的护士才推着空手术车悄然离开。
直到这时,护士才轻轻掀开蒙在廷和脸上的白床单。廷和缓缓睁开眼,视线扫过围在床边的家人,嘴角忽然牵起一抹浅浅的笑,声音轻得像羽毛:
“你们来了,我没事,就象睡了一觉。”护士连忙在一旁提醒:“家属注意着点,千万别让病人多说话,得让他好好休息。”
说话间,主治大夫,正是昨天参与抢救的那位推门而入。他走到病床边,拿起听诊器仔细听了听廷和的心脏,随后转头对护士叮嘱:
“密切盯着心电图,一旦有任何异常,马上叫我,我去值班室歇会儿。”交代完,他朝仲明和仲昆递了个眼色,示意两人随他出去。
走到病房外的走廊,大夫才沉声道:“病人明天恢复得差不多了,得安排做个血管造影。根据我多年的经验,他有一根血管堵得很严重。要是条件允许,建议你们尽快转去北京协和医院或者上海中山医院做搭桥手术,费用大概需要一两万元,你们早点商量好。”
仲昆站在病床边,目光扫过仲明、金生和永明,声音低沉:“你和金生、永明回厂。永明白天在厂里补觉,晚上回来跟马媛轮班;我和马媛先吃点东西,送她回家休息,夜里再把她接过来。白天我和妈在这儿守着,傍晚我送妈回去。爸的饭你们别操心,大夫说了,必须清淡。”
三人应声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仲昆的老伴端过一个搪瓷碗,碗里是熬得浓稠的小米粥,米油浮在表面,散着淡淡的米香——这是自家地里种的小米,原是留着给儿媳晓芬生孩子时补身子的,此刻一勺一勺喂进廷和嘴里。出乎意料,廷和的胃口竟格外好,一大碗粥见了底,脸色也比刚才缓过来些。仲昆见状,转身下楼,从商店里买了大小便盆,轻轻放在病床底下。
桌上放着永明买来的早餐,油条已经凉透,豆浆也失了温度。仲昆和马媛简单扒了几口,便开车送她回家。车子驶出医院大门,仲昆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终于还是开口:“大夫说,爸这情况,最好去北京或上海做搭桥手术。”马媛坐在副驾上,没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车到楼下,仲昆没下车,看着马媛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才掉转车头,重新驶向医院。
马媛刚推开门,母亲就迎了上来,声音里满是急切:“你公公怎么样了?他身体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病得这么重?”
马媛脱鞋的动作顿了顿,叹了口气:“妈,公公这病,是被仲昆气出来的。昨天早上,仲昆把他跟我爸、马骏合伙办厂的事说了,公公当时没发火,还反过来安慰他,谁知道那股火全窝在心里。下午就发作了,幸亏我有点急救的知识,从村医那儿要了几片硝酸甘油,才没发展成心肌梗塞,不然真就来不及了。”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道:“对了,昨天晚上仲昆走后,我爸给他发传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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