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仲昆猛然想起返程的车票还未着落,连忙问身旁的服务员:“姑娘,请问买火车票最近的地方在哪儿?”服务员笑着答道:“您不用跑远,在这里就能订,但只能订1号以后的。明天就是30号,今天哪儿都买不到有座位的票了。要是订1号的票,我现在就能帮您问问。”
仲昆低头盘算起来:30号去医院办完手续,1号上午乘车,傍晚就能到家,晚上和卞会计在火车站附近的旅店住一宿,2号早晨再回家,刚好能打个时间差,不耽误事。“那就订1号上午的票,”他抬头对服务员说,“没有硬卧的话,软卧也可以。”服务员立刻拿起电话联系订票点,没过几分钟就有了回音:“先生,1号早晨2点有一班临客软卧还有票!”仲昆心中一喜,连忙付清了车票钱,又额外付了10元订票费。
拿着订票凭证回到房间,仲昆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30日上午八点半,晨光刚漫过中山医院门诊楼的玻璃幕墙,仲昆拿着父亲的转院病历,脚步匆匆地穿过人群。他凭着打听,径直找到了二楼的心外三科的医生办公室。
门是虚掩着的,他轻轻叩了两下,里面传来一声“请进”。办公桌后,沈主任正低头看着一份CT片,仲昆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将病历轻轻放在桌角:“沈主任您好,我是廷和的儿子仲昆,安先生让我来找您的。想麻烦您……能不能早点给我父亲安排手术?”
沈主任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伸手拿起了病历。“安先生是老关系了,我知道这事。”他翻着病历,语气平和,
“但你也知道,心外的手术排得太紧,新来的病号至少要等两个月。”仲昆的心猛地一沉,刚要再开口,就听沈主任继续说道:“我今早特意看了排班,1到3号是公休日,根本插不进人,4号的名额也满了。巧的是,5号原本排了个四十多天的病号,昨天走了,刚好空出个位置,给你父亲补上。”
悬着的心骤然落地,仲昆几乎要松垮下来,又强撑着站直身子。
“太谢谢您了,沈主任!”“先别忙谢。”沈主任从抽屉里拿出登记表,让他填好信息,又将病历收在柜中,随后递来一张淡黄色的条子,
“拿着这个去住院处预交五千块住院费,4号上午八点过来办入院,住心外三4号病房09床。当天下午先做术前检查,等着5号手术。”
仲昆双手接过条子,连声道谢后才退出办公室。他握着那张薄薄的纸条,仿佛握住了父亲的生机,脚步轻快地走向住院处。排队、递条子、交款,一系列流程走下来,当住院处的护士将印着“心外三4-09床”的住院卡递到他手里时,仲昆看着卡片上“4号上午8点入院”的字样,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仲昆推开小木桥饭店那扇熟悉的木门时,柜台后的女服务员立刻抬起头,脸上带着的笑意:
“杨先生,您订的车票送来了。”
他应声走近,从内袋里掏出那张叠得整齐的订票凭证,换回了那张印着油墨字迹的车票。他捏在手里,心里那份归乡的急切又增加了几分。
“对了,”仲昆忽然想起什么,侧身问道,
“我想给夫人带件礼物,上海这边什么最合适?”女服务员闻言笑了:“外地来的太太们,最稀罕上海的纱巾。这东西别处难寻,花色和料子都是独一份的。”她抬手朝门口指了指,“您出门找去南京东路的公交车,半小时就到,第十百货商店的商品最全,准能挑着满意的。”
仲昆谢过她,快步走到饭店门口的公交站点。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影洒在站牌上,他很快找到了那路去往南京东路的车。车厢里人不算多,他靠着车窗,看着窗外掠过的老上海弄堂和新式楼房,心里盘算着卞会计收到礼物时的模样。车到南京东路站,他随着人流下车,一眼就望见了“上海第十百货公司”的招牌,红底白字,在街边格外醒目。
百货公司里热闹非凡,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人眼花缭乱。仲昆直奔三楼,在琳琅满目的纱巾柜台前停住脚步。售货员热情地给他介绍着各种花色,他手指划过一条条轻薄的纱巾,最终停在一条浅绿色的上面——那颜色像极了家乡春天田埂边的嫩草,温柔又清爽。不问价,他只问了句
“这是最贵的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当即付了两条的钱,小心翼翼地将纱巾装进包装盒里,放进随身的帆布包里。下楼时,他又在一层的食品柜台前驻足,买了二斤大白兔奶糖,卞会计总念叨上海的奶糖,这下总算能遂了她的心愿。
按原路返回小木桥饭店时,日头已经西斜。他刚走到服务台,那位女服务员便笑着迎上来:“仲先生,您回来得正好。”她递过一杯温水,继续说道,“您现在回房间睡一觉,我12点之前准叫醒您。今天您只付半天房费就行,省点钱。等醒了,直接在门口乘夜班电车去真如火车站,一个小时多一点就到。到了车站外吃点夜宵,差不多就该检票了,时间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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