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和听着,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看着眼前干劲十足的队长,又想起工地里四溅的钢花,忍不住说:“真没想到,你们的进度跟大公司比也差不了多少。郝乡长当初想办建筑公司的愿望,这不是实实在在实现了嘛!”
齿轮厂的这个国庆,没有喧嚣的庆典,却用工地的忙碌、钢花的璀璨,写满了另一种喜悦。
夜色与晨光在二十余小时的交替中,将紧张与松弛揉成了一团混沌。直到清晨八点多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卞会计才率先从朦胧中醒来。他动作极轻地挪下床,目光落在梳妆台上那条纱巾上——那是昨夜匆忙间未及细赏的物件。他拿起纱巾,脚步放得更缓,悄悄溜进卫生间,对着镜子反复比量,光影在镜中勾勒出他略带疲惫却难掩郑重的神情,片刻后,才将纱巾叠好放回原处,转身回到床边,轻轻推醒了仲昆。
两人洗漱的动作利落,仿佛还带着未散的奔波感。这时,饥肠辘辘的感觉才猛然袭来——昨天中午卞会计带来的面包、烤肠,还有仲昆特意买的烧鸡,被忙碌裹挟着遗忘在角落,此刻成了最诱人的慰藉。两个面包、一整只烧鸡、两根烤肠,不过十几分钟便被两人一扫而空,再各自灌下一杯温热的开水,胃里的充实终于驱散了连日的疲惫。他们相视一笑,带着这份满足,离开了312房间。下楼后,仲昆到服务台结清账目,与卞会计站在酒店门口,几番叮嘱后才恋恋不舍地挥手作别。
九点多的阳光已褪去晨雾的微凉,仲昆驾车回到齿轮厂,一进大院,便看见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心里不由得一紧。推门而入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悬着的心稍稍落地:父亲廷和靠在墙边的沙发上,头顶挂着一个输液瓶,脸色虽仍显苍白,精神却好了些;马媛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手里织着毛衣,目光时不时落在廷和手上;小燕子则乖巧地靠在爷爷身边,捧着一本小人书看得入神。
“爸爸,你回来了!”小燕子最先瞥见仲昆,立刻丢下小人书,小跑着扑过来,拉着他的手高兴地喊,
“你看爷爷好多了!”
仲昆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从随身的旅行包里掏出一盒大白兔奶糖。小燕子眼睛一亮,一眼就认出了熟悉的包装,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先小心翼翼地剥了一粒,踮着脚送到爷爷嘴边,又剥了一粒塞进妈妈手里,最后才给自己剥了一颗,含在嘴里,小脸上满是甜意。
廷和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轻声问道:“手续都办好了?”
“都办好了。”仲昆在父亲身边坐下,“明天早晨咱们出发,晚上就能到上海,4号住院做检查,5号安排手术。”
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住院证,递到廷和手中。廷和仔细看了一遍,缓缓点头,转头对马媛说:
“吊瓶打完咱们就回家,收拾收拾明天要用的东西。”
随后,他又吩咐仲昆:“把仲芳叫过来。”仲芳很快赶到,廷和坐直了些:“我明天去上海做手术,仲昆和马媛陪我去,家里的会计工作你先兼着。今天让马媛把沈阳机床厂的汇款单填好,4号一上班就汇过去,汇款凭证让永明传真给对方。马媛把支票和保险柜钥匙留给你,这段时间由你负责,等她回来再交接。”
话音刚落,听说仲昆回来的永明也走进了办公室,廷和随即转向他,细细叮嘱:“这段时间你的担子最重,一是要盯着沈阳机床厂的发货进度,货到了立刻联系安排搬运;二是建筑工地那边不能松,务必赶在天冷之前把楼建起来,不能耽误工期。”
说话间,输液瓶已经见了底,马媛熟练地拔下针头,收拾好东西。仲昆扶起父亲,马媛牵着小燕子,一家人相互搀扶着,慢慢走出办公室,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晚饭的碗筷刚收妥,客厅的灯便被调亮了些。廷和坐在主位的藤椅上,清了清嗓子,一场家庭会就这么开了头,永明也搬了小凳坐在一旁。廷和的目光先落在仲明身上,声音里带着几分对工厂的牵挂:“10月份伞齿轮4000个的任务,你有没有把握?2956号齿轮能不能冲到6000个?还有莱拖那边,争取10月份增加到2000个的目标,能实现吗?”
仲明坐得端正,闻言立刻点头:“爸,您放心,都有把握。”
得到肯定答复,廷和的眉头舒展了些,又转向永明:“莱拖那边最近情况怎么样?上个月的齿轮发出去了没?”
“好着呢!”永明赶紧接话,语气里带着些兴奋,“莱拖那边一直夸咱厂的齿轮质量比别家好,还催着要多发。我跟仲芳商量过,库里还剩4000个,到年底每月发2000个完全够。30号我已经发了2000个过去,第二天货款就到账了。”
听到“质量”二字,廷和的神色郑重起来,目光转向仲伟:“质量这关你一定要把严,这是咱们厂的根,重中之重,不能出半点差错。”仲伟沉声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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