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鸣没有参与具体的建造。他独自一人站在坡顶那块被特意保留的、未经打磨的天然巨石旁。胥渠和文茵合力将一块半人高的青石板竖立在巨石之前。石板上,是周鸣亲手以铁凿錾刻的文字,笔力遒劲,带着一种沉静而坚定的力量:
穷数理以究天工,格万物而利生民。
禁为霸戮之器,倡作衣食之资。
——天工院训
夕阳的金辉洒在冰冷的石刻上,每一个字都仿佛在燃烧,烙印在每一个抬头仰望的流民、弟子眼中。这是宣言,是界限,更是灵魂的锚点。
一个被收留的老农,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冰凉的“天工”二字,喃喃道:“天工…天工…俺只知道稷下学宫是块美玉,可先生这‘天工院’…是块能砸出火星子的火石啊!”
周鸣的目光掠过下方初具规模的屋架、运转的水车、整齐的田畴,最终落在那块未经雕琢的粗粝基石上。他伸出手,指尖拂过石面嶙峋的纹路,感受着那粗粝的质感,仿佛触摸着这个时代最真实的脉搏。一丝微不可查的释然,终于如溪水般悄然漫过心头。权谋的硝烟似乎被这谷地上升腾的烟火气暂时驱散了。
“火石也好,粗石也罢…”他低声自语,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能破土,能生根,能承载‘格物致知’四字足矣。”
然而,就在他指尖拂过石面某一道较深的天然凹痕时,一阵毫无预兆的、尖锐的刺痛猛地刺入他的左肩!那感觉如此真实,仿佛一柄冰冷的长戈再次贯穿了这具躯体!一幅破碎的画面伴随着剧痛炸开:猩红的战旗猎猎作响,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与濒死惨嚎中,一个穿着破烂皮甲、面容因恐惧和绝望而扭曲的年轻人(原主!),正被一柄青铜长戈狠狠刺穿左肩,钉在地上!年轻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眼神涣散,死死盯着戈柄末端一个模糊的、似乎带着鸟形的家族徽记……剧痛与幻象瞬间消失,快得如同错觉。
周鸣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猛地收回手,指尖冰凉。那深藏的、属于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碎片,如同蛰伏在深渊的毒蛇,竟在此刻安宁初定之时,猝不及防地咬了他一口。那戈柄上的徽记…是什么?这具身体沉沦前的身份,难道并非如他最初推断的,仅仅是一个无名小卒?
他缓缓转过身,背对着下方喧腾的工地和那块新立的院训石。夕阳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投在荒草萋萋的坡地上,带着一种重新凝聚的、冰冷的警觉。左肩那早已愈合的旧伤疤下,似乎又隐隐传来幻痛。
天工院的基石已立下,生机已萌发。然而,来自过去阴影的尘埃,似乎才刚刚开始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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