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实验室的窗户被厚厚的麻布帘遮挡得严严实实,隔绝了洛阳城午后的喧嚣与阳光,只留下几盏兽脂灯在角落里摇曳,投射出巨大而跳动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草药苦涩、金属冷却后的微腥,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气。鲁班躺在角落一张铺着厚厚茅草和粗布的矮榻上,脸色如同蒙了一层灰败的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骇人。肩背处的伤口虽然已被周鸣用烧红的青铜刀小心剜去腐肉、敷上墨翟紧急调配的解毒草药,并用煮沸过的葛布紧紧包扎,但剧毒显然已深入肌理。他时而陷入昏沉呓语,时而因剧痛而猛然惊醒,豆大的冷汗从未停止滚落,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
墨翟守在一旁,眼神疲惫却锐利如鹰,手中不断更换着鲁班额头上用于降温的湿麻布。他的嘴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那柄从不离身的木尺就斜靠在触手可及的墙边,仿佛随时准备化作武器。
“毒…毒性…暂缓…但…入骨太深…”周鸣收回搭在鲁班腕脉上的手指,声音低沉,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凝重。他手中捏着一小块从鲁班伤口深处刮下的、颜色暗紫近乎发黑的凝血块,凑近灯焰仔细观察,甚至小心翼翼地嗅闻。“非草木之毒,更像是…某种矿物混合了虫蛇之毒,阴狠异常,专蚀筋骨气血…若无对症之药,恐难撑过三日。”他抬头看向墨翟,眼中是沉重的无奈。
墨翟的手猛地一紧,指关节捏得发白,湿麻布被攥出水来,滴落在泥地上。他盯着鲁班痛苦扭曲的面容,胸膛剧烈起伏,一股巨大的悲愤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挚友命悬一线,而凶手依旧逍遥法外,甚至可能就在暗处窥伺!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响起,带着垂死挣扎般的执拗:
“镜…我的…镜…”
鲁班不知何时竟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瞳孔艰难地聚焦,死死盯着实验室中央石台上一个被油布半掩着的物件。他枯槁的手指微微抬起,指向那个方向,每一次发力都牵动着伤口,让他痛得浑身痉挛,却依旧固执地指着。
周鸣和墨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是鲁班呕心沥血之作——一面尚未最终完成的巨大凹面青铜镜。镜面直径约三尺,边缘粗砺,显然是反复锻打锤炼的痕迹,其内凹的曲面弧度却异常流畅,隐隐透着一种尚未完全磨砺出来的、幽暗沉潜的光泽。镜背铸有繁复的云雷纹和几道位置奇特的凸棱,显然不只是装饰。旁边散落着各种尺寸的磨石、铜粉和装着油脂的陶罐。
“鲁师,您是说…那面镜子?”墨翟急忙俯身问道。
鲁班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艰难地点头,眼神中迸发出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光芒,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又或者是他生命最后必须完成的执念。“光…火…离卦…爻…三…上九…”他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词,每说一个字都耗尽力气,随即又陷入一阵剧烈的喘息和咳嗽,鲜血再次从包扎的布条下渗出。
周鸣心头剧震!离卦!上九爻!鲁班在剧痛和剧毒侵蚀之下,神智昏沉,念念不忘的竟然是《周易·离卦》的爻辞,而且是最后一爻——上九!
“王用出征,有嘉折首,获匪其丑,无咎。”周鸣脑海中瞬间闪过离卦上九的爻辞。这爻辞本讲征伐胜利,与眼前这面未完成的青铜镜有何关联?鲁班为何在此时提及?难道他试图通过这面镜子,验证某种关于“离”卦、“火”与“光”的猜想?这或许是他对抗剧毒、转移痛苦的方式,更或许…是他用生命最后时间想要传递的关键信息!
“墨翟,你守好鲁师!”周鸣当机立断,大步走向石台。他小心地掀开油布,露出那面沉甸甸的青铜凹面镜。指尖拂过冰冷的镜面,能感受到那精心打造的弧度。他深吸一口气,对旁边的学徒沉声道:“掀开东面窗的布帘!留一掌宽缝隙!”
“周师?”学徒有些犹豫,看向墨翟。墨翟看着周鸣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鲁班那死死盯着镜子的、燃烧着最后意志的目光,重重点头:“照做!”
“嗤啦——”
厚重的麻布帘被拉开一掌宽的缝隙。正午强烈的阳光如同金色的利剑,瞬间刺破了实验室的昏暗,精准地投射在石台上。周鸣屏住呼吸,双手稳稳扶住沉重的青铜镜边缘,极其缓慢而谨慎地调整着镜面的角度,试图将那束宝贵的阳光捕捉到凹面镜的焦点之上。
光线在幽暗的镜面上跳跃、滑动。起初只是一片模糊的光斑。周鸣的心神高度凝聚,他不再仅仅依靠肉眼和手感,脑海中瞬间构建起一个三维的几何模型:入射的平行光线(阳光)、镜面的凹球面(其曲率半径r未知)、理论上的焦点位置(距离镜心d处)。他需要找到那个能将所有光线汇聚到一点的完美角度。他微调镜架的角度,如同调试一件精密的仪器。
光线在镜面上汇聚,光斑开始收缩,亮度急剧提升!终于,一个刺目耀眼、温度惊人的炽白光点,出现在镜面前方大约三尺(约70厘米)处的空气中!那光点只有黄豆大小,却蕴含着仿佛能熔金化铁的可怕能量,将空气中微小的尘埃都映照得纤毫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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