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阿青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控制室内齿轮的杂音和远方的厮杀。她抓起刚刚拓印下关键方程符号的羊皮,紧紧卷起塞入怀中,如同怀抱最后的希望火种。
“去哪?阿青师傅!”工匠们围拢过来,脸上还残留着震惊,但更多的是被阿青气势点燃的斗志。
“抢修水文观测站!”阿青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语速快如爆豆,却异常清晰,“底层火势向上蔓延需要时间!楚军主力还在下层封堵出口堆柴火!我们还有一条通往侧翼观测塔的备用悬梯!听好了!”
她迅速点出几个名字:
“鲁大!你带两人,去库房!把所有备用的青铜浮标、测绳、还有那架备用的‘量天尺’(简易水位标尺)扛上!记住,浮标要最大的,抗风浪!”
“陈工!你手最巧!带上你的细索和钩环,还有‘定风针’(简易指南针)!观测塔顶的雨量计承露盘可能变形,必须现场修复校准!我知道你能做到!”
“剩下的人,跟我走!带上斧凿、绳索、还有…沙袋!越多越好!观测塔基座被洪水冲刷,可能不稳!”
“可是阿青师傅,下面全是火和兵…”一个年轻工匠看着控制室入口方向传来的越来越浓的烟气和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声音发颤。
“火在烧,水在涨,河伯在楚王脑子里!”阿青厉声打断他,指向脚下这座轰鸣震颤的青铜之城,指向怀中那份冰冷的方程羊皮卷,“但真正的‘天怒’,在这里!在周先生写下的‘数’里!想活命?想救外面水里的人?想保住墨家最后的心血?就跟我去把‘眼睛’抢回来!只有看清了‘数’,才知道刀往哪里砍,水往哪里引!否则,烧不烧都是个死!走!”
她不再废话,抓起靠在墙边的一根用于撬动大型齿轮的青铜长撬棍,反手握住,如同握着一柄长剑,率先冲向控制室另一侧一个不起眼的、被齿轮阴影半掩的狭窄小门——那是通往侧翼观测塔的紧急通道。她的背影在青铜幽光中显得异常单薄,却又仿佛蕴含着足以劈开混沌的力量。
工匠们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血丝和决然。鲁大狠狠啐了一口:“他娘的!跟河伯讲理讲不通,咱就跟这‘数’拼了!抄家伙!走!”沉重的工具、备件被迅速扛起,一群人紧随阿青,如同扑火的飞蛾,却又带着凿穿黑暗的信念,冲入了那条狭窄、未知、但通往唯一生机的甬道。身后,青铜碑上,那道由水流勾勒出的混沌方程T_flood=3.7×ln(R)+0.6×(t_mod60),在剥落的清漆边缘和水光映照下,幽幽闪烁,如同深渊凝视的眼睛,又如同指引迷航的冰冷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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