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很轻很慢,如同情人间的絮语,却比九幽之下的寒风吹过骨髓更令人刺骨生凉!
“哇——!”仿佛那冰冷的账簿封面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成管事猛然爆发出非人般的凄厉嚎哭!濒死的恐惧如同岩浆冲破了一切理智!他肥硕的身体如同离了水的巨鱼濒死前剧烈地弹动挣扎起来!鼻涕眼泪和着血水涎沫从口鼻中肆意狂流!嗓子因为过度嘶喊而彻底破音,只剩下一连串不似人声的、尖利扭曲如同鬼泣般的嚎啕与呜咽!
“大小姐!大小姐饶命啊!奴才该死!奴才糊涂油蒙了心啊——!”他嘶声力竭地哭喊着,试图朝莫锦瑟的方向叩头,却被身后两尊铁塔般家兵摁得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将额头在地面冰冷坚硬的石棱上疯狂磕碰!发出“砰砰”的沉闷撞击声!皮肉很快红肿破裂,新的血痕立刻混入旧伤污渍之中!
“奴才……奴才再也不敢了!就那一点点!真的就一点小利……库里的东西……外面铺子里的钱……小人猪油蒙心……贪……贪了一点……”
莫锦瑟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端坐在圈椅上,微微阖上了眼帘,如同进入了假寐。那张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只有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两小片浓重的阴影。她似乎全然沉浸在成管事那颠三倒四、破碎凄厉的供词中,又仿佛只是将这嘈杂的噪音当作某种必要的背景。无人能看到,她搁在矮几上那只被袖口掩住大半的左手五指,正用一种极其缓慢却又极其用力的姿态,一下、又一下地——深陷在身下那张油润光洁的玄色缂丝虎皮坐褥之中!尖锐的指甲隔着薄薄的绫丝常服料子,深深扎进了温软的皮褥内里!
“是城西的老葛!还有……还有东市‘永顺记’的周扒皮……那个……那个外院采买的张麻子他姨丈的小舅子……一起……一起换过仓里的粮食……还有那批江南来的软烟罗……卖了……卖了……”
成管事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平日里贪污受贿、中饱私囊、欺上瞒下、内外勾结、甚至敢染指军中物资的种种龌龊勾当,不论巨细,一股脑地倾泻而出!桩桩件件,数额惊人,涉及人员盘根错节,手段之卑劣阴险,听得阶下所有伏跪之人无不心底发寒,冷汗如瀑!原来将军府这棵大树之下,竟藏着如此多的蛀虫蛇鼠!他们中的不少人或参与、或知情、或从中得利,此刻无不面如死灰,抖若筛糠!
莫锦瑟依旧双眼紧闭,如同入定老僧,浓密的眼睫纹丝不动。那张脸除了更加苍白几分,看不出丝毫波澜。仿佛那些惊心动魄的黑幕交易、那些流尽将士血汗才换来的银两正被硕鼠啃噬,都与她无关。
成管事的交代渐渐由痛哭流涕转为一种机械复述,破锣嗓子终于支撑不住,只剩下嘶哑低泣。他交代了铺子里几处大项亏空,也断断续续提到了账房私自改账、库丁轮值时监守自盗的几桩琐事。声嘶力竭的忏悔渐渐低下去,变成含糊不清的呜咽,他仅剩的那只能动的眼睛充满绝望地四处乱扫,像溺水之人寻找最后一块浮木。
混乱的目光猛地锁定了莫锦瑟身侧那抹冰蓝色的身影!
“六小姐!六小姐——!您是菩萨心肠啊!您知道小人!小人对将军府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求您看在往日情分上!看在……看在小人家里还有八十岁老娘的份上!求您替小人说句话啊——!”他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所有的力气都灌注到这绝望的嘶吼中!声音尖利得几乎要撕裂喉咙!眼睛死死盯着莫时雨的脸,里面翻滚着卑微的、疯狂的祈求!
莫时雨冰湖般清冷的眸子扫过他涕泪纵横、极度扭曲的脸庞,眼中没有怜悯,反而掠过一丝更深沉的厌恶与冰冷,如同看一件急需丢弃的脏污垃圾。樱唇紧抿成一道冷漠的直线,下颌线条绷紧,纹丝不动,如同石雕。
就在那哀恸的嚎哭声渐弱、成管事即将脱力滑倒的瞬间——
“既然……再无话……”莫锦瑟阖上的双眼缓缓睁开。平静如水的声音突兀地切断了那令人窒息的绝望,“那便受着吧。”她那只一直搁在矮几边缘的右手抬起,在跳跃的灯光下划出一道苍白却决然的弧线,指端精准地落向了庭院中央那片被灯火照得异常光滑坚硬的地面。那里,在成管事绝望目光的不远处,一张暗沉油亮、边缘微微磨损的宽大春凳,如同巨兽的祭台,已然安放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凳子。”淡淡两个字,如同冰珠落玉盘。
“大小姐开恩啊——!!!奴才知错了!奴才真的知错了!求您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奴才做牛做马报答您!大小姐!饶了小人狗命吧——!!!”成管事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巨大的恐惧如同潮水将他淹没!他终于意识到今天绝非寻常惩戒,而是要将他往死里打!肥硕的身体爆发出垂死的、疯狂的力量,不顾一切地扭动挣扎!喉咙深处爆发出能震碎屋顶的尖利惨嚎!涕泪血沫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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