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压下瞬间要焚毁一切的暴怒,冰冷的理智如同毒蛇般缠绕而上。明怀霄……他绝非无脑蠢货!如此敏感、足以抄家灭族的证物……敢公然摆出来……
目光森寒扫过室内!再不停留!俯身!如同拎起一件毫无价值的破麻袋,单手攥住秦鹤灰的后颈衣领!脚下猛地发力!身影化为一缕融入夜色的黑烟!带着昏迷的秦鹤灰!如同来时般决绝!彻底消失在庭院森然的临渊王府深处!只留下那尊青鸾炉在死寂中泛着幽冷的寒光。
疏影阁。更漏滴答。莫锦瑟并未安寝,独自凭窗而坐。月光洒在她素白单衣上,衬得容颜如冰玉雕琢,眉宇间却难掩一丝深沉倦意。碧城的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后。“大小姐。”声音压得极低。“雀羽营——得手!秦鹤灰已擒!青鸾炉……现世临渊书房!”
莫锦瑟紧闭的眼睑微微一动,并未回身,指腹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窗棂上划过。“唔。”只发出一声极轻的鼻音。仿佛早已料到这结果。
碧城微顿,继续道:“临渊王府并未异动,似乎……尚未察觉。”“察觉?”莫锦瑟唇角极其细微地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空蒙的眼窝仿佛穿透了重重院墙,直视着临渊王府的方向,“他……是在等。”“等?”“等这惊蛇……动起来……”“等该入局的人……自投罗网……”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疲惫与深邃:“……那炉…是饵…更是……引祸的……灾星……”
“那……”碧城眼中掠过一丝疑虑,“临渊王……并非真凶?”“当然不是。”莫锦瑟霍然睁开眼!眼底清明如寒潭星辉!哪里有半分睡意?那倦色之下,是运转如飞的精密筹算!“明怀霄…野心滔天……狠毒有余…可惜…格局……尚欠!胆敢将那炉……明晃晃置于案首…唯有一种可能……”她微微侧首,冰冷的指尖轻轻点过桌面:“他手中握着另外两个嫌疑人之一更加致命的……‘要害’!这炉…不过是一条……悬在对方头顶…随时可能劈下的——血刃——!他在说……”莫锦瑟的声音陡然变得如刀锋刮骨,字字清晰:“……‘我知你隐秘!若敢不从我……这炉……与炉后的真相……便即……公诸天下!’他需要对方在接下来的棋局里继续……做他……驱策的……狼犬——!!”
碧城浑身一凛!寒意从脊背窜起!如此环环相扣、阴险狠辣的算计!
“传信雀羽营。”莫锦瑟疲惫地闭上眼,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告知其少主——秦鹤灰口中所藏便是明怀霄手中‘要害’之钥!撬开它!便是……撕开血幕之时——三日御前……当明正典刑……”
碧城肃然抱拳:“是!”身影如烟,悄无声息融入窗外更沉的黑暗。
屋内,重归死寂。莫锦瑟缓缓起身,走向那张宽大冰冷的锦塌。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无形的刀锋之上。窗外那一点微弱的月光,再也撑不住这漫长黑夜的侵蚀,逐渐被无边的墨色吞噬。她躺在冰冷的被衾间。阖上眼帘。脑海中翻腾的密网、血腥的棋局、秦鹤灰狰狞的面孔、明怀霄阴鸷的狂笑、青鸾炉幽冷的寒光……还有宋麟那张混杂着暴怒与不甘的脸……
须臾间,思绪万千。终究,只化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三日后……一切……便该……尘埃落定了吧……
沉沉睡意如潮水般涌上,却丝毫洗不去深埋心底的那份疲惫。她知道,黎明之后,一场更残酷、更诡谲的硬仗,已在血色的棋盘上悄然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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