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宫墙之外,快马加鞭的密探已冲入城西别院。
地窖中,一名黑衣人掀开麻袋,赫然发现那枚沾着香灰的铜牌——尚宫局火印!
他瞳孔猛缩,喃喃:“……他们来过?全都看见了?”
与此同时,东宫书房内,萧璟捏碎了手中茶盏。
“你说什么?暗室……被人动过?” 风雪如刀,割裂夜幕。
参政司的檐角悬着冰棱,簌簌作响,仿佛随时会坠下刺穿人心。
屋内烛火摇曳,映得苏识侧脸轮廓锋利如刃。
她指尖抚过铁匣边缘,铜扣闭合时发出一声轻响——清脆、决绝,像一记落锁的判词。
柳绿喘着气站在门口,斗篷上积了厚厚一层雪,发梢结霜。
“姑姑……二皇子的折子已经递进通政司了!明日早朝就要当众弹劾您,罪名是‘伪造宫务凭证,淆乱朝纲’!”她的声音发颤,“他们说……说那页拓印账单根本不是内库原件,连墨色纸张都不符,分明是事后摹写!”
苏识没说话。
她只是缓缓抬手,将铁匣推至案前,又从袖中取出一枚薄如蝉翼的丝绢——上面密密麻麻罗列着三十七处账目疑点,每一条都标注来源、时间、经手人与交叉验证路径。
这是她七日七夜未眠的结果,是从三百余份残卷、四十六名低阶吏员口供、以及九次深夜潜行档案阁废墟中拼凑出的真相碎片。
“伪造?”她终于开口,嗓音低而稳,像冬湖底沉下的铁锚,“若我真要造假,怎会只揭崔元衡一人?怎会偏偏挑他最不敢辩驳的那一笔‘御菌替换’来说?”
她抬眸,目光如针,直刺柳绿慌乱的眼:“萧璟以为我在赌命,其实我在等他自曝其短。他烧账本,是为了灭迹;我留铜牌,是为了种因。如今果子熟了,他却还想拿镰刀割别人脖子——可镰刀,早被我换成了绞索。”
话音落下,窗外一道黑影掠过,轻如无物。
是白砚回来了。
他掀帘而入,肩头覆雪未化,手中却多了一封密封火漆的信笺。
“城西别院守夜更夫已被调开,新换的两人是周侍郎亲信。地窖外发现了香灰痕迹,与档案阁火灾残留物一致——他们今晚必去取副档。”
苏识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
“好啊,那就让他们去。”
她站起身,走到书架深处,拉开暗格,取出一只檀木盒。
盒中静静躺着一册蓝皮账簿,封面无字,但边角磨损处露出些许红漆编号——正是内务府最高密级“壬字柒号”的标记。
这才是真正的副档原件。
当初大火之后,她便料到有人会设局反咬,于是抢先一步,在火场尚未清理完毕时,借查验残骸之名,悄悄从焚毁梁柱夹层中取出了这份未被波及的孤本。
而那份埋在麻袋下的铜牌,不过是诱敌深入的饵。
现在,鱼已咬钩。
“萧玦这一旨意来得巧,张廷珸虽老迈保守,却是出了名的‘较真鬼’,三日之内不查出点血,绝不收兵。”她指尖轻叩铁匣,“就让二皇子去告吧。等宫务清查司开衙首日,我会亲手奉上参政司这三年来的全部副单账册——”
她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
“——并附一份《补录说明》:因原档焚毁,部分记录据各司上报拼合而成。”
柳绿怔住:“可……若是他们追查拼合依据呢?”
苏识望向窗外风雪,静默片刻,轻声道:
“那就让他们查个彻底。”
“查到最后一笔银两流向哪里,查到最后一个签字的人是谁……查到那些他们以为早已烧成灰的名字,如何从灰烬里爬出来,一口咬断他们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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