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未过,冷宫方向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死寂长夜。
苏识正立于参政司密室窗前,指尖轻捻一缕沉香灰烬。
那灰白粉末落在掌心,像极了佛堂经卷焚烧后残留的骨脂。
她眸光微敛,听柳绿低声禀报:“李氏曝晒半个时辰,临断气前喊了那句话……‘你烧不干净的!她看得见你!’”
话音落下,室内烛火猛地一晃。
苏识没有动,只是缓缓合拢手掌,将香灰攥紧。
她知道,那一声嘶吼不是诅咒,是钥匙——打开了皇后心中最后一道疯魔之门的钥匙。
赵明凰曾说,“傲娇的人最怕被看穿。”
而病娇,最惧的从来不是背叛,是“被看见”。
这座宫里,所有人都在演。
唯有皇后,早已分不清戏与真。
她以香为药,以经为牢,年复一年用焚香仪式麻痹人心,也麻痹自己。
可当皇帝那一句“这火……烧得蹊跷”响起时,她的世界就开始崩塌。
那些曾被她亲手掩盖的痕迹,如今全成了索命的影子。
而现在,她要清除所有“看见”的人。
焚经、杖老宫女、曝晒废妃……这不是清算,是献祭。
她在用恐惧喂养自己的神智残片,妄图以暴虐重筑秩序。
可越是疯狂,破绽越多。
“她已经开始自毁逻辑了。”苏识低语,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一个坚信自己掌控一切的人,不会急于杀人灭口,只会设局诱敌。但她在杀——无差别地杀。说明她已无法预测后果,只求眼不见为净。”
这才是真正的溃败开端。
她转身走向案几,提笔写下两道指令:其一,命白砚即刻将藏于九皇子佩剑剑柄夹层中的前朝玉牒密档转移至王府密室;其二,令柳绿在参政司本月账册末页添上一笔——“前朝玉牒已于永昌三年冬焚毁于内务府丙字库”,墨迹要旧,印章要仿,连虫蛀痕迹都要做足。
做完这些,她又取出一枚暗红小瓶,交给心腹侍女红药:“藏入贵妃宫地窖最深处,与西域香料同置,不可触光。”
红药迟疑:“姑姑,若被人搜出……”
“就该被人搜出。”苏识唇角微扬,眼底却无半分笑意,“我要她们相信,我手里握着能颠覆江山的东西。不是为了保命,是为了让她亲口说出来——她说出的那一刻,才是我们真正赢的时候。”
她太了解这类角色了。
我妻由乃型人格的核心,并非单纯的暴力或控制欲,而是极端的“认知闭环”。
她必须确认自己所信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否则整个精神体系就会崩塌。
而当她感受到威胁时,第一反应不是隐藏,而是毁灭证据,甚至不惜暴露禁忌真相来证明自己的正当性。
所以不能躲。
要亮出“把柄”,逼她出手。
五日后,天色阴沉如铁。
皇帝突然驾临冷宫废墟,随行仅带两名近侍。
消息传到尚宫局时,苏识正在整理新一批《梦语辑录》副本。
她抬眸望了一眼窗外压城的乌云,淡淡道:“来了。”
果然,不久便有内侍飞奔来报:皇后设坛焚香,请陛下观“天启示象”。
苏识换上御前掌事姑姑的正红宫装,腰佩银纹令符,缓步前往冷宫。
一路上,宫人避之如蛇蝎。
她知道,此刻自己已是风暴中心。
废墟中央,香炉高耸,青烟盘旋如蛇。
皇后一身素白衣裙,发髻散乱,手持铜铃起舞,双目赤红,口中念念有词。
见皇帝到来,她骤然停步,转身跪拜,声音颤抖却清晰:“臣妾梦见先帝托言——宫中有秽源,窃梦改兆,惑乱君心,若不除之,国必有殃!”
群臣屏息。
她忽然抬头,目光如刀,直刺人群中的苏识,厉声喝道:“她!就是她!苏识!她篡改梦兆,伪造异象,蛊惑宫妃,扰乱佛仪!她……她不是人!她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影子!”
风声骤止。
所有人看向苏识。
有人惊惧,有人幸灾乐祸,更有人暗中握紧袖中密信——那些曾收到《梦语辑录》的命妇们,此刻都在等待她的回应。
而她,只是缓缓出列。
步伐平稳,神色不动,仿佛不是走向审判台,而是巡视战局。
她在众人注视下,从怀中取出一本朱漆封皮的册子,双手捧起,声如清泉:“回陛下,奴婢无罪。此乃《宫务透明录》,三年来宫中香料采办、经卷流转、人事调动、梦境记录……皆按日详载,分毫不差。若有虚妄,请陛下亲自查验账目、检验香灰、提审人证。”
她顿了顿,目光平静地迎上皇后燃烧般的视线。
“您若说我是秽源,那请告诉所有人——我到底藏了什么?我又为什么要藏?”
废墟之上,鸦雀无声。
皇后怔住了一瞬,随即发出一声尖笑,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她踉跄起身,手指直指苏识,眼中竟浮现出某种诡异的狂喜:“你藏了玉牒!你藏着前朝的血脉名册!你想让那些死人回来复辟!你是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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