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更鼓声起,女子身形渐淡:望大人为妾身伸冤...话音未落,连人带披风一同消失不见。
翌日清晨,王忳即刻赴任。升堂理事毕,他特意召见所有衙役。果然在游徼中见到一个左眉带疤的汉子,正是郑富。
郑游徼在邰亭任职多久了?王忳不动声色地问道。
郑富神色微变:回大人,约...约五年了。
可记得前涪令一家十口失踪的案子?
郑富顿时面色惨白,强作镇定道:卑职不知...
不知?王忳冷笑,那昨夜为何有冤魂向本官告状?
堂上烛火无风自动,郑富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大人饶命!是...是卑职一时糊涂...
原来那年涪令携家带眷赴任,在邰亭歇脚。郑富见他们行李丰厚,顿生歹念。深夜带着十余名心腹闯入客房,将熟睡中的涪令一家全部杀害。连六岁的幼子和三岁的女童都未能幸免。
那些财物...卑职都藏在宅中地窖...郑富磕头如捣蒜,求大人从轻发落...
王忳拍案而起:十条人命,如何从轻?当即下令将郑富及其同党全部收押。
众人重返邰亭,按女鬼指示掘开楼板,果然发现十具白骨。最令人心酸的是,两具小小的骨骸还保持着相拥的姿势。
王忳亲自为这不幸的一家主持葬礼,将遗骨送回原籍安葬。行刑那日,郑富在刑场上突然瞪大双眼,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怖的景象,未等刀落竟已吓破肝胆。
此后,邰亭再无异事发生。每逢清明,总有人看见亭前放着新采的野花。
王忳后来在回忆录中写道:那夜我若因惧怕鬼魅而避居他处,这桩沉冤不知还要埋藏多少年月。可见鬼神之事,未必可惧。真正可怕的,是人心中的恶念。
世间冤屈,终有昭雪之日。纵然阴阳两隔,正义不会永远沉默。这道理,如同晨曦必将驱散长夜,亘古不变。
3、诸葛元崇
南朝刘宋永嘉年间,琅琊人诸葛覆被任命为九真太守。临行前,他看着家中年幼的儿女,最终只带上了十九岁的长子元崇同行。临别时,妻子陈氏为父子二人整理行装,眼角含着泪光:此去九真路途遥远,你们父子要互相照应。
谁曾想,这一别竟是永诀。
九真郡地处边陲,气候湿热。诸葛覆到任不到一年便染上恶疾,药石无效。病榻前,他紧紧握着元崇的手:儿啊,为父怕是撑不住了...你要平安回家,照顾好你母亲和弟妹...
元崇跪在父亲床前,泪如雨下。
丧事办完后,元崇带着父亲的灵柩启程返乡。同行的还有诸葛覆的门生何法僧及几名随从。这何法僧表面悲痛,暗中却盯上了元崇携带的行囊——那里装着诸葛覆为官多年的积蓄。
这一日,船行至江水湍急处。何法僧见四下无人,突然从背后将元崇推入江中!
为...为什么?元崇在水中挣扎,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父亲生前信任的门生。
何法僧冷笑:要怪就怪你带太多钱财上路了!他与同伙瓜分了财物,对外谎称元崇不慎落水而亡。
就在元崇遇害的当晚,远在扬都的陈氏忽然从梦中惊醒。她推醒身旁的侍女:我梦见元崇回来了,浑身湿透,说他们父子都遭了不幸...
侍女宽慰她:夫人定是思念过度了。
然而陈氏却清晰地记得梦中的每一个细节:儿子站在床前,浑身滴水,诉说着父亲病亡、自己被害的经过。那何法僧将儿推入江中,尸骨随波逐流...梦中元崇疲惫地说,孩儿赶路太急,暂在窗下歇息。说罢便倚窗而卧。
陈氏再也睡不着,掌灯来到元崇生前的卧室。当她举灯照向窗下时,手中的灯盏险些跌落——床榻上赫然一片水渍,正好形成一个人形卧痕!
我的儿啊!陈氏抚摸着那片湿痕,痛哭失声。全家人都被惊醒,见状无不震惊悲泣。
就在陈家准备报官时,恰逢徐森之被任命为交州刺史,他的长史徐道立正是陈氏的堂侄。陈氏立即修书一封,将梦中之事详细告知。
徐道立接到书信后,当即派人沿江搜寻。果然在下游找到了运送诸葛覆灵柩的船只。经查问,诸葛覆病故和元崇的日期,与陈氏梦中所闻完全一致。
将何法僧等人拿下!徐道立下令严审。
起初何法僧还狡辩抵赖,但当衙役从他住处搜出诸葛家的财物时,他终于瘫软在地,如实供认了谋财害命的罪行。
案件水落石出后,徐道立派人继续在江中打捞,最终找到了元崇的遗体。他将诸葛父子一同送回扬都安葬。
下葬那日,陈氏抚着父子二人的棺木,泪已流干:你们父子在九泉之下,总算可以安息了。
何法僧及其同伙被判处极刑。行刑当日,围观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这年清明,陈氏带着儿女来到江边祭奠。她将一盏河灯放入江中,看着它随波远去,轻声道:元崇,娘知道你回来了。那晚窗下的水渍,就是你给娘最后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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