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他亲眼看着她像陀螺一样在育秧场里打转。天不亮就来，天黑透了才走。
她总把脸和脖子遮起来，说是叫什么，叫“防晒”，人倒是没怎么变黑，倒是瘦了一圈，那双总是灵动狡黠的眼睛下，泛着明显的乌青。
可她从没喊过一声累，也没抱怨过半句。
仿佛那些让人焦头烂额的难题，到了她这里，都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李云亭那边已经开始收购药材，”周于渊忽然说道，“陈郎中亲自带人上山辨认、指导采摘，进展顺利。你不必挂心。”
宋清越眼睛一亮：“真的？那太好了！陈郎中是怀远最好的大夫，有他把关，药材品质肯定没问题。”
她顿了顿，有些好奇，“王爷怎么没让我去组织采药？我好歹也认识些草药。”
周于渊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你一个人，能分成几瓣？”
宋清越噎了一下，随即笑出来：“那倒也是。光这五十亩秧田，就够我喝一壶了。
你只应承给我黄金万两，又不是两万两”她说着，又弯腰去查看另一片秧苗。
周于渊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移动。
阳光透过竹笠的缝隙，在她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滴在秧叶上，瞬间消失不见。
“若是撑不住，就说。”
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往常温和了些，“育秧固然重要，但也不值得你把命拼上。”
宋清越动作一顿，回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作笑意。
“王爷这是在关心我？”
周于渊别开视线，没接话。
宋清越也不在意，直起身，双手叉腰，望着眼前这片日渐青翠的秧田，语气里满是自豪。
“王爷您看，这些秧苗长得多好！虽然现在缺肥，但只要把草木灰追上去，再加强水层管理，我有把握，这批秧苗会是岭南有史以来最壮的秧！”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那种发自内心的热爱与成就感，让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您知道吗？以前在我们那儿，有句话叫‘秧好一半禾’。
只要秧苗壮实，移栽后根基稳，抗病抗灾能力强，后期的收成就有了七成把握。”
她指着远处那些正在田间忙碌的灾民，“他们现在或许还不完全懂这些道理，但他们看得见秧苗一天天长大，心里就有了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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