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探进耳孔,不是往里钻,而是贴着耳壁往外刮。
顾一白看得清楚,随着银刀转动,一层极薄的黑色絮状物被硬生生刮了下来。
那东西离了人肉还在扭动,像团见不得光的霉菌。
铁秤婆动作麻利,反手将这团脏东西甩进旁边的断气盐水碗里。
水面立刻泛起一层油腻的黑沫。
轮到顾一白时,他只觉得耳道里一阵冰凉刺骨的锐痛,像是有人拿冰锥子在脑仁边上凿。
紧接着就是那种皮肉分离的撕裂感,他咬紧后槽牙,愣是一声没吭。
处理完所有的成年人,铁秤婆刚要伸手去拉角落里的葛兰,变故就在这一瞬炸开。
葛兰一直缩在阴影里,低着头,两只手死死捂着耳朵。
铁秤婆的手刚碰到她的肩膀,这姑娘猛地一哆嗦,像是触电的野猫,整个人弹了起来。
她没跑,反而双膝跪地,十根指头疯了一样抠进自己的耳孔里。
那不是止痒,是在拆卸。
指甲划破耳廓的脆响在死寂中听得人格外牙酸。
顾一白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见葛兰双手猛地向外一扯,鲜血喷溅中,两片连着筋膜的白色软骨被她硬生生撕了下来。
她脸上没有痛色,只有一种诡异的解脱感。
那两片带血的软骨被扔在地上,并没有死透。
它们在地上的血泊里滚了两圈,竟然伸出了细密的触角,变成了两只形状酷似人耳的肉虫,拖着粘液,飞快地爬向之前铁秤婆摆下的石灰圈边缘。
顾一白手里的雷击枣木剑刚要递出去,蓝阿公先动了。
老头手里早就捏着把草木灰,迎头罩在那两只肉虫上。
灰里混了硫磺,肉虫剧烈挣扎了几下,僵直不动了。
蓝阿公没嫌脏,两指捏起虫尸,放在行军炉余温尚存的盖子上焙。
焦臭味弥漫开来,那是蛋白质烧焦的味道。
等虫尸干透,他将其研成粉,滴入两滴之前搜集的“母亲泪”,调成了一汪黑沉沉的墨汁。
他扯过一张黄纸,用小指甲盖蘸着墨,在纸上写下三个字:何所求?
字刚成形,黄纸无火自燃。
灰烬没有落地,而是像有生命一般在半空聚散,最后贴着地面拼出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字。
“代我说。”
顾一白盯着那三个字,背后的汗毛炸了一片。
这些钻进耳朵里的东西,根本不是为了让人听见什么鬼哭神嚎。
耳朵只是个门户,它们想把活人的身体当成扩音器,借活人的嘴,把这地下憋了三百年的怨气喊出来。
听进去了,就是容器;张开嘴,就是管道。
一旦成了管道,人也就空了。
那边,吴九斤正盘腿坐在地上。
这老更夫是个狠人,既然听不见是福气,那不如就把这福气坐实了。
他手里那把杀猪刀还在滴血,两只耳垂已经被齐根削去。
他没包扎,而是从兜里摸出两片不知从哪弄来的破铜片——那是旧时候挂在檐下的风铃残片,硬生生嵌进了还在冒血的伤口里。
铜片入肉,那是钻心的疼,但他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做完这一切,吴九斤整个人像只大壁虎一样趴在地上,侧着那张嵌了铜片的脸,紧贴着冰冷的石阶。
那是更夫的土办法,“听地脉”。
没了耳膜的干扰,骨头的传导反而更敏锐。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吴九斤抬起头,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指,在满是尘土的地上画出一条波浪线。
波峰和波谷极其规律。
他在旁边竖起三根手指,又竖起六根。
三十六次心跳,一次震颤。
顾一白心中默算,这频率太慢了,不像是地壳运动,倒像是某种巨大生物在休眠时的呼吸。
不,不对。
他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杂书,上面说初生的婴孩在母体里受到惊吓时,心跳会骤降,隔着羊水的震动频率,刚好就是这个数。
吴九斤在波浪线的末端,重重地画了一个箭头。
箭头直指众人脚下的石阶深处,那个喷出“空喉”乳管的前哨正下方。
铁秤婆那边也没闲着。
她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杆蒙了黑布的小秤,那秤杆子看着有些年头了,上面的秤星都是用骨头镶的。
她一把拎起昏死过去的葛兰,也不管姿势舒不舒服,直接挂在了秤钩上。
秤砣挪动,铁秤婆的眉头锁成了川字。
她放下葛兰,比划了一个手势:轻了一斤。
一夜之间,没拉没撒,活生生少了一斤肉?
阿朵走过去,面无表情地翻开了葛兰随身的布包。
在一堆女孩子的琐碎物件里,滚出来一个用油纸包着的蜡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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