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明白了!这就去办!”司马昭重重点头。
“去吧。记住,无论陛下说什么,哪怕辱骂你,都要忍受。你的‘悔过’态度,是关键。”司马懿叮嘱道。
司马昭领命而去。书房内,司马懿独自坐在主位,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窗外,阳光渐渐驱散晨雾,照耀着刚刚经历动荡的洛阳城。这座千年古都,即将迎来它新的主人,和新的秩序。
“曹叡……曹孟德,曹子桓,你们留下的江山,气数真的尽了。”司马懿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坚定所取代。“天下,该有能者居之。我司马懿,未必就做不得那个结束乱世、一统江山的人。不过,饭要一口口吃。眼下,先彻底消化了这洛阳,这中原再说。”
他召来赵俨,开始口授一道道命令:任命新的洛阳令、司隶校尉;调整城防和宫中禁卫将领;以皇帝名义(很快就会有诏书)嘉奖并安抚此次“有功”将士;起草公告,向天下宣示“奸佞已除,朝廷复明,陛下安好,大将军司马懿奉诏总揽朝政以安社稷”……
一套组合拳迅速打出,以强大的军事实力为后盾,以精巧的政治操作为手段,司马懿开始以惊人的效率,将洛阳乃至整个曹魏中枢,牢牢握入掌中。棋局至此,黑子已占据绝对优势,白子的挣扎,似乎只是时间问题了。
显阳殿后殿,门窗紧闭,光线昏暗。炭火盆散发出微弱的热量,却驱不散殿内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与绝望。
曹叡穿着一件单薄的常服,坐在榻边,目光空洞地望着地面。他已经在这里被软禁了两天两夜,与外界的联系完全断绝。最初的愤怒、不甘、挣扎,都已随着时间流逝和体力的消耗,渐渐化为一片冰冷的死寂。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不知道高柔、蒋济是生是死,不知道那支“勤王之师”结果如何,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走向何方。
殿门被轻轻推开,光线涌入,刺得曹叡眯起了眼睛。他看到司马昭独自一人走了进来,身上没有穿甲胄,而是一身素色常服,脸上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近乎卑微的惶恐与悔恨。
司马昭走到曹叡面前数步远,“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声音哽咽:“陛下!臣……罪该万死!臣糊涂啊!”
曹叡冷冷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司马昭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真假参半):“臣年轻无知,误信贾充等奸佞小人之言,以为有逆党欲对陛下不利,情急之下,行此狂悖之事,冒犯天威,囚禁大臣,实乃万死莫赎之罪!这两日,臣每思及此,皆如万箭穿心,痛悔不已!今父亲入京,已查明真相,贾充等奸人皆已伏法(贾充:??),还夏侯玄、李丰等大臣清白。臣……臣特来向陛下请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陛下保重龙体,莫要因臣这卑贱之躯而气坏了身子啊!”说着,又连连叩首,额头撞在地板上,冬冬作响。
曹叡看着他精湛的表演,心中只觉得无比荒谬和恶心。这就是权谋,这就是政治。成王败寇,胜者可以随意书写历史,而败者,连愤怒的资格都将失去。
他知道,司马昭这番作态,绝不是真的来请罪,而是来逼他表态,来给司马家接下来的行动披上合法的外衣。父亲司马懿就在外面,大军已经入城,自己这个皇帝,如今已是俎上鱼肉。
是继续强硬,赌司马懿不敢真的弑君,然后可能在某个“暴病”或“意外”中无声无息地死去?还是暂时低头,保住性命和皇位(哪怕是傀儡),以待将来?
曹叡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渗出。他想起了祖父曹操的霸业,想起了父亲曹丕的辛劳,想起了自己登基时的雄心……难道一切,真的要终结于此吗?
不!不能就这么认输!只要还活着,只要还是名义上的皇帝,就还有机会!隐忍,必须隐忍!像高祖容忍项羽,像光武帝容忍更始帝……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他缓缓开口,声音嘶哑而疲惫:“司马卿……起来吧。”
司马昭停止叩头,但依旧跪着,抬头望向曹叡,眼中带着“希冀”和“惶恐”。
“朕……这两日,静思己过。”曹叡慢慢说道,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或许,是朕年轻,未能明察,身边确有宵小之徒,蒙蔽圣听,离间君臣……致使司马卿误会,铸成大错。如今,大将军已入京靖难,拨乱反正,朕心……甚慰。”
他顿了顿,迎着司马昭“激动”的目光,继续道:“司马卿虽有鲁莽之过,然其心……或可原宥。至于贾充等人,既已伏法,便不再追究。夏侯玄、李丰等大臣,既属清白,当官复原职,加以抚慰。高柔、蒋济……年事已高,此次亦受惊不小,可令其回府静养,不必再劳心国事。”
这是在讨价还价了。赦免司马昭,但要求释放并安抚自己的核心党羽,同时让高柔、蒋济暂时退出权力中心,算是给司马家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保留一点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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