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声在走廊里回荡。很快，一个穿着西装、夹着公文包、睡眼惺忪的中年律师（查理）被秘书珍妮几乎是推搡着进了会议室。
古斯塔语速飞快地交代着对赌协议的细节，唾沫横飞。查理听得目瞪口呆，几次想开口提醒老板这协议的风险和分成比例的离谱，都被古斯塔粗暴地打断：“按我说的写！一个字不许改！分成阶梯！票房触发点！全球净利润！写清楚！”
马诺利卡基斯教授不知何时走到了汪言身边。他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一幕，又看看身边这个沉静得可怕的年轻导演，低声用希腊语咕哝了一句：“愿诸神保佑狮门的钱包……或者，保佑观众的心脏。”
然后，他端起那杯早已冷掉的希腊咖啡，对着汪言，做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致敬般的举杯动作。
汪言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后背的衬衫早已被冷汗浸透。他看着古斯塔唾沫横飞地指挥律师，看着查理手忙脚乱地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合同条款，心中翻涌着巨大的波澜。
赌上了！他赌上了《鬼影实录》的未来，也赌上了自己和茜茜命运的转折点！
合同条款在古斯塔的咆哮和查理的满头大汗中迅速成型。打印、签字、盖章。当汪言在乙方处签下“Yan Wang”的名字，古斯塔在甲方处龙飞凤舞地签下“Frank Giustra”，并重重盖上狮门影业的公章时，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两份薄薄的合同，承载着一个少年导演的孤注一掷，一家新兴公司的豪赌野心，和一部即将颠覆影坛的恐怖风暴。
“合作愉快，汪导！”古斯塔用力握住汪言的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和期待，之前的倨傲荡然无存，“营销方案，立刻启动！
我要在一周内，看到你那个‘神秘网站’上线！我要在BBS上看到讨论！查理！给汪导开一张……嗯，一百万美元的营销特别预支款！权限给他！让他放手去干！”
一百万！在97年，这是一笔巨款！古斯塔这次是真下了血本，也展现了对汪言方案的绝对信任（或者说，对巨大回报的疯狂渴望）。
汪言接过那张沉甸甸的支票，没有太多激动。这只是弹药。真正的战役，现在才刚刚打响。
离开狮门大楼时，曼哈顿已是华灯初上。热浪依旧，但汪言却觉得脚步格外轻快。他拒绝了古斯塔派车相送的好意，独自走在熙攘的人行道上。霓虹闪烁，车流如织，这座欲望之都的喧嚣仿佛成了他胜利的背景音。
他从西装内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张被体温焐热的纸——茜茜画的三个火柴人站在粉色城堡前，顶着巨大太阳的蜡笔画。画纸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但阳光和小人的笑脸依旧鲜艳。
他借着街边橱窗的灯光，看着画上那个代表自己的、最高的火柴人，指尖轻轻拂过那歪歪扭扭的线条，低声自语，又像是对画中的小人承诺：
“看，茜茜，哥哥没骗你。怪兽，打跑了。城堡的阳光……我们守住了。”
他抬起头，望向法拉盛的方向，眼中映着城市的灯火，也映着更远的未来。下一步，就是让这“病毒”，以燎原之势，点燃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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