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里无比清楚,柏林的喧嚣、媒体的追捧、暂时的风光,都只是开始。真正的挑战,在镁光灯熄灭之后,在她踏上归国的航班之后。
工作室刚刚挂牌,《胭脂雪》那巨大的资金缺口像无底洞一样等着她去填,华谊可能的围追堵截,以及如何在水晶影业立下的那道“劣迹艺人”红线之下,小心翼翼地走稳自己的每一步。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与此同时,北京,水晶影业大厦顶层。
杨晓曦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才看到手机上范栤栤发来的那条短信。屏幕的光映着她略显疲惫但依旧精明的脸。
她盯着那句带着调侃又暗含机锋的“谁蹭谁热度”,手指在回复框上悬停了几秒,最终却只是按灭了屏幕,将手机放到一旁,没有回复。
她端起桌上已经微凉的咖啡,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北京城璀璨的夜景,车流如织,灯火辉煌,勾勒出这座城市的繁华轮廓。
范栤栤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有野心的狠角色。这一点,杨晓曦从不怀疑。这次柏林之行,范栤栤借势借得漂亮,把个人工作室的招牌和“爱国艺人”、“文化输出”的形象巧妙地捆绑在一起,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初步立住了“范老板”的人设。
水晶影业这边,顺势而为,既展示了开放合作的胸怀(礼服开放),又明确了不容触碰的底线(劣迹艺人),还成功将“水晶影业”和“行业规则制定者”的形象关联起来。这场隔空的“冰火交锋”,表面上看,确实是双赢。
但杨晓曦心里跟明镜似的。汪言对范栤栤的态度,始终是审慎的,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投资她的工作室?绝无可能。
核心的电影、电视剧资源?更不会轻易倾斜。那句“有合适的角色会考虑”,听起来是承诺,实际上更像是一种观望和保留,一种基于商业利益而非私人情谊的评估。
而“劣迹艺人”这四个字,今天在记者面前轻飘飘地说出来,未来或许会成为悬在某些人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娱乐圈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今天的朋友,明天的对头,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事情,在这个圈子里屡见不鲜。
她转身回到宽大的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标题很醒目:《关于完善公司艺人签约及合作道德条款与风险防控机制的报告》。
“劣迹艺人”不能只是一个停留在口头上的概念,它需要落在实处,落在具有法律效力的合同条款里,落在严谨的艺人背景审查和日常行为监控流程里。
范栤栤的短信,她选择不回复,本身就是一种态度——水晶影业有自己的节奏和规则,不会被任何人轻易带偏,更不会陷入无谓的口水战。行动,永远比言语更有力量。
范栤栤在柏林的“独立宣言”和杨晓曦在北京抛出的“劣迹艺人”论,不过是2007年初喧嚣娱乐圈的一个注脚。更大的风暴还在酝酿,风暴的种子已经悄然埋下,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便会掀起新的、更猛烈的波澜。
几年后,当某些曾经如日中天的名字,因为触犯法律或严重违背公序良俗,与“劣迹艺人”这四个字牢牢绑定,引发行业地震和公众哗然时,人们才会恍然大悟,原来早在2007年柏林的那个冬天,水晶影业就已经在镁光灯和采访话筒前,悄然立下了那道不可逾越的红线。
‘劣迹艺人’这个词,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强硬地出现在了华语娱乐圈的语境里。它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将在未来几年不断扩大,最终掀起滔天巨浪。
当龙太子因吸毒锒铛入狱,当张柯因强奸罪身败名裂时,众人才惊觉,原来水晶影业早有先见之明,早早把话撂下了。
这几位,甚至更多后来者,只需对号入座即可。届时,纵使是城龙大哥亲自出面求情,怕也难以撼动这条由水晶影业率先划下的铁律。规则一旦立下,便有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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