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下去，不出三个呼吸，他的意识就会彻底消散，肉身则变成一具被怨魂占据的空壳。
但——
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最后一刻，顾南的嘴角，却再次勾起。
因为他“听”到了。
听到血海中那些怨魂的哀嚎之下，隐藏着的、最本质的“声音”。
那不是单纯的“痛苦”，也不是单纯的“怨恨”。
那是……“不甘”。
不甘就此消亡，不甘沦为邪魔食粮，不甘连存在过的痕迹都被彻底抹去。
而这股“不甘”，本质上，依然是“对生的渴望”。
它们要的不是毁灭，而是“存在”——哪怕是以怨魂的形式存在，也好过彻底虚无。
“原来如此……”顾南的意识在血海中轻声呢喃。
下一刻，他体内那新生的生死法则雏形，突然改变了运转方式——
不再抗拒，不再防御。
而是……“包容”。
青金色的生死风界不再阻挡怨魂洪流，反而主动敞开一道缝隙，将部分怨魂“接纳”进来。
但这些怨魂一进入风界内部，就发现不对劲。
它们没有如预料中那样侵蚀顾南的意识，反而被风界中那股“生死循环”的韵律包裹、冲刷。
黑色部分洗去它们被污染、扭曲的怨念；
青色部分唤醒它们灵魂深处残存的、属于“生者”的记忆碎片——
一个孩童在阳光下奔跑的笑脸……
一对恋人在月下许下的誓言……
一位母亲轻抚婴儿的温柔……
这些碎片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
于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部分怨魂竟然停止了哀嚎，呆滞在原地。它们空洞的眼眶中，有微弱的光芒闪烁——那不是邪光，而是……人性之光。
虽然下一刻，这些光芒就被更多的怨念淹没，但确确实实，有那么一瞬，它们“醒来”过。
而这一点点“醒来”，对邪帝的“万魂蚀心”而言，却是致命的破绽。
因为这道攻击的核心，在于“同质化”——所有怨魂必须保持纯粹的怨恨与毁灭欲望，才能形成统一的、无懈可击的诅咒洪流。
一旦出现“异质”，出现“其他情绪”，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也会让整个洪流的结构出现微小的“裂痕”。
顾南抓住了这个裂痕。
他的意识猛然从血海中挣脱，双眼恢复清明。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邪帝目瞪口呆的事——
他不仅没有后退，反而顺着吸力通道，主动冲向了邪帝胸前那道裂缝！
“你疯了？！”邪帝惊怒交加。
它想关闭裂缝，但“万魂蚀心”一旦发动，就需要持续三个呼吸才能完整释放并收回。此刻才过去两个呼吸，裂缝无法强行关闭！
而顾南，已经冲到了裂缝边缘。
透过旋转的暗紫色漩涡，他终于清晰地“看”到了那枚搏动的邪帝核心。
暗紫色晶核，九重防御，毁灭本源……
以及——
顾南的目光，死死锁定核心表面，一道几乎微不可察的、淡银色的“裂痕”。
那裂痕极其细微，像是晶核自然生长时留下的“瑕疵”，又像是某种古老伤势愈合后残留的“疤痕”。
但在顾南融入生命法则的感知中，这道裂痕，却是整个核心防御体系唯一的“断点”。
九重防御环环相扣，完美无瑕——唯有在这道裂痕处，第九重的“毁灭本源”与第八重的“生命链接”之间，出现了极其微小的“能量流转不畅”。
就像最精密的钟表，齿轮间卡进了一粒微尘。
对邪帝来说，这粒微尘无关紧要，它随时可以用魔域本源将其冲刷掉。但此刻，它正全力维持“万魂蚀心”，核心的能量输出有九成都用于支撑这道攻击，暂时无暇他顾。
而顾南，等的就是这一刻。
“找到……弱点了。”
他轻声说着，右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出一缕极细、却璀璨到极致的青金色光芒。
那不是普通的圣力，也不是单纯的生死风刃。
而是他将刚刚恢复的、剩余七成生死法则雏形力量，全部压缩、凝练而成的——
“生死轮回针”。
一针出，可定生死，可断轮回。
“邪帝，”顾南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这一击，为你送行。”
话音落下，他指尖那缕青金光芒，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细线，穿透旋转的怨魂漩涡，精准无比地刺向核心表面那道淡银色裂痕！
邪帝的咆哮，响彻了整个魔域。
“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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