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的身影没入虚空裂缝的瞬间，身后结界内的光芒便被无边黑暗吞噬殆尽。
没有声音，没有方向，没有色彩。
虚空并非绝对的“无”，而是“混沌”——无数破碎的法则碎片如锋利的水晶碎片般漂浮，混乱的灵气流形成肉眼可见的彩色涡流，远处偶尔有星辰残骸划过，拖着长长的光尾，却在下一秒被某个无形的存在彻底湮灭，连光都无法逃逸。
这就是界外虚空——生命禁区，法则坟场。
顾南周身琉璃神光自然流转，在身外三尺形成一道薄薄的光罩。光罩表面不时泛起涟漪，那是虚空中的混沌气流与法则碎片撞击所致。每一下撞击，都会消耗顾南一丝灵力。
“果然比界内消耗快得多。”顾南心中微凛，左手托着的玄灵界主印光芒收敛至最小，仅维持基本防护。右手空风剑斜指下方，剑身风纹流转，随时准备迎击。
他抬头望向裂缝深处。
那道横贯天际的漆黑裂缝，在虚空中看又是另一番景象——它并非单纯的空间撕裂，而是两个不同维度世界的“接缝”。裂缝边缘流淌的黑色粘稠物质，正是邪神力量渗透时引发的“法则腐败”，这些物质滴落之处，连虚空本身的混沌都会被侵蚀、同化。
而裂缝中心，那点“空洞”已经扩大至万丈方圆。
空洞内，一个难以名状的轮廓正在蠕动。
顾南凝神望去，瞳孔猛地收缩。
那不是实体，也不是能量体，而是“概念”的具象化——混乱、吞噬、毁灭、疯狂……这些负面概念的集合体，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扭曲、纠缠在一起，形成了那个看似有形却实则无形的存在。它的“身体”时而膨胀至遮天蔽日，时而收缩成一团蠕动的阴影，表面流淌着暗紫色的纹路，每一道纹路都在呼吸、在尖叫。
邪神投影。
顾南能清晰感觉到，这还不是真身。真身的气息比这厚重百倍，威压比这恐怖千倍——眼前这个，只是邪神隔着无尽虚空投下的一道“目光”，或者说，一只“触手”。
但即便是触手，也足以让寻常灵尊瞬间神魂崩溃。
“丑东西，看够了没有？”顾南朗声长笑，空风剑斜指那道轮廓，“要吞此界，先过我这关——”
话音未落，邪神投影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蓄力，那团蠕动的阴影中突然伸出一道暗紫色触须。触须看似缓慢，实则快过闪电，在虚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所过之处，混沌气流被吞噬，法则碎片被碾碎，连光线都扭曲变形。
目标直指顾南眉心！
“来得好！”
顾南不退反进，空风剑划出一道玄奥弧线。剑身风纹骤亮，四周虚空中凭空生出万千风刃，每一道风刃都凝聚着精纯的风之法则，旋转、交错、叠加，最终化作一道横贯虚空的青色风龙，咆哮着撞向那道触须。
“轰——！”
风龙与触须相撞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而是诡异的“消融”。
暗紫色触须表面浮现无数细密的口器，那些口器张开，疯狂吞噬着风龙中的风之法则。青色风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缩小，而触须却愈发凝实，甚至隐隐有向实体转化的趋势。
“吞噬法则……”顾南眼神一凝，左手玄灵界主印猛然亮起。
印玺底部，“玄灵”二字脱离印体，化作两个金色古篆飞入风龙体内。下一刻，即将溃散的风龙猛然一震，龙身内部迸发出璀璨金光——那是玄灵界本源之力的加持！
“吼——！”
风龙仰天长啸，龙口张开，吐出一道金色风暴。风暴中夹杂着山川虚影、江河奔流、众生祈祷……这是玄灵界一界气运的具象化！
暗紫色触须终于被震退，表面出现无数细小裂痕，流淌出粘稠如沥青的黑色液体。那些液体滴落虚空，竟然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黑洞，久久不能愈合。
邪神投影发出一声沉闷的嘶吼——不是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的“法则震颤”。
顾南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但他眼神反而更亮：“果然，界源之力对它有克制效果！”
就在此时，邪神投影突然膨胀。
原本万丈方圆的轮廓瞬间扩张至十万丈、百万丈……最终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暗紫色天幕，将顾南所在的这片虚空完全笼罩。天幕之上，无数只眼睛睁开——那些眼睛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有的如人类瞳孔，有的如野兽竖瞳，有的干脆就是一团旋转的漩涡。
每一只眼睛，都死死盯着顾南。
“视觉污染……”顾南立刻闭眼，神识收束至身前三尺。但即便如此，那些眼睛的形象仍然强行烙印在他的神魂深处，引发一阵阵眩晕与恶心。
不能看，不能听，不能感知。
这是邪神最基础的攻击方式——以自身存在的“不合理性”，强行污染对手的认知体系。寻常修士若中此招，轻则神魂受损，重则认知崩溃，沦为疯狂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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