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巨爪如五座崩塌的天柱,携着碾碎星辰的威势,朝着顾南当头抓下。爪缝之间,惨白眼珠疯狂转动,每一颗都倒映出顾南即将被碾碎的身影;触须如亿万毒蛇狂舞,抽打着虚空,发出令灵魂冻结的尖啸。
顾南手中的古朴玉佩已在掌心滚烫,其中封印的风系神则碎片蠢蠢欲动——那是父母留给他的最后底牌,一旦激发,或许能暂时抗衡邪神,但代价恐怕是他的神魂根基。
他正欲捏碎玉佩。
“顾南——!”
一声清喝,从身后那丈许方圆的风灵护罩中传来。
是南宫玥璃的声音。
但那声音不再虚弱,反而带着一种空灵、决绝的回响,仿佛从遥远的水渊深处传来。
顾南心头剧震,猛然回头。
只见南宫玥璃不知何时已从沉睡中苏醒,正盘膝坐在护罩中心,双目紧闭,脸色却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近乎透明的苍白。眉心处那原本黯淡的水神泪印记,此刻竟重新亮起——不是温润的湛蓝,而是一种刺眼的、燃烧般的冰蓝色!
她周身没有半分神力波动,所有的力量,都在以某种禁忌的方式,朝着眉心那枚印记疯狂汇聚!
“玥璃!住手!”顾南瞬间明白她想做什么,嘶声吼道,“我能对付!你停下——”
话音未落,南宫玥璃的双眼猛然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左眼清澈如万年寒潭,倒映着顾南焦急的脸;右眼却已完全化为冰蓝色晶体,内部流转着无数细密的古老神纹——那是水神血脉燃烧到极致,即将触及禁忌领域的征兆!
“来不及了。”南宫玥璃的声音温柔得令人心碎,“邪神这一击,你挡不住。就算用玉佩激发神则碎片,你也只会神魂重创,再无后续之力……玄灵界需要你,众生需要你。”
她缓缓抬起双手,十指在胸前结出一道复杂到极点的印诀。每结一印,她的脸色就透明一分,周身肌肤下,淡蓝色的血管一根根亮起,如同冰雕中嵌入了发光的脉络。
“水神血脉……以吾魂为祭,以吾血为桥,唤永恒冰渊之泪——”
吟唱声响起,不是用口,而是用神魂在虚空中直接震荡出的法则之音!每一个音节落下,她眉心处的水神泪印记就膨胀一圈,冰蓝色的光芒如同潮水般向四面八方涌去!
虚空在冻结。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寒冷,而是法则层面的“凝滞”——那些狂舞的触须、转动的眼珠、甚至邪神巨爪抓落的轨迹,都在光芒照耀下,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迟缓!
邪神的神念中第一次传来清晰的惊怒:
“神裔……禁忌……汝敢——!”
巨爪骤然加速,试图在术式完成前将二人一同碾碎!
但晚了。
南宫玥璃的最后一个印诀,已经结成。
她抬起头,望向顾南,嘴角扬起一丝温柔而凄美的笑意:“替我……看看神界是什么样子。”
话音落下的刹那——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从她眉心响起。
水神泪印记,碎了。
不是崩裂,而是化作亿万点冰蓝色的光尘,从她眉心飘散而出。每一粒光尘中都倒映着一个微缩的、被冰封的世界虚影,无数光尘汇聚,在她身前凝聚成一滴拳头大小、纯粹由冰蓝神则构成的——
永恒冰泪。
这滴泪出现的瞬间,周围千里虚空,彻底陷入绝对静止!
邪神巨爪悬停在顾南头顶不足百丈处,五指张开,触须狂舞的姿态被永久定格;爪心那些惨白眼珠的转动、黑暗虚无的扩散、甚至邪神神念的波动,全部凝固。
时间并未停止——顾南仍能思考,仍能感受到自身神力的流动——但空间与法则层面的“运动”,在这一刻被强行冻结!
“不……不!!!”顾南目眦欲裂,疯狂冲向南宫玥璃。
但他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那滴永恒冰泪悬浮在南宫玥璃身前,散发出柔和却坚韧的冰蓝光晕,将她和顾南隔绝在两个世界。
光晕之中,南宫玥璃的身体正在消散。
从指尖开始,一寸寸化作冰蓝色的光点,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她的面容依旧平静,甚至带着解脱般的微笑,但眼中那份不舍与眷恋,却如刀般刺入顾南心底。
“玥璃——!”顾南一拳拳砸在那层光晕上,淡金色的信念之力与青色风纹疯狂爆发,却只能在光晕表面荡开一圈圈涟漪,无法撼动分毫!
这是水神血脉的终极禁忌之术:以自身神魂与血脉为祭品,强行召唤“永恒冰渊”的一缕投影,凝结成足以冻结神则的“永恒冰泪”。代价是施术者神魂与肉身彻底消散,不入轮回,不存痕迹。
南宫玥璃早已做出了选择。
“顾南……听我说。”她的声音直接在顾南神魂中响起,微弱却清晰,“我的神魂不会完全消散……水神泪的印记虽然碎了,但‘泪’的本质,是‘情感的凝聚’……只要你还记得我,只要这片虚空中还留存着你对我的思念……我的神魂碎片,就会依附在你的法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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