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不了那种事。
他摸了摸她的头，忽然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林杉月斟酌着词句，与吴以白相处的这几天，她感觉他这个人，就像个没有棱角的圆形，在他的身边，她感觉很舒适。
“很舒服。”林杉月道。
“舒服？”
“嗯。”她点了点头。
“那你......信任我吗？”
与相识几天的人，谈什么信任？但没来由地，林杉月为了不伤他的心，所以还是点了点头。
“好。”吴以白缓声道：“你出院后，就跟我走吧。”
“跟你走？”她有些不明白。“跟你走”这三个字，包含了好几个或许不同的意思。
“我想帮你恢复记忆。”吴以白温和地笑着：“你既然已经认识以沉了，他一定帮助你恢复过记忆，对不对？”
“对。”
“很可惜，看来，他的那些故事并没有让你恢复记忆，哪怕是一点都没有，对吗？”
“对......”她还是不明白吴以白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其实我......比以沉，更早认识你。”
“有多早？”
吴以白的目光突然变得幽远，像是穿透了林杉月的脸，看向了某人的记忆深处。
“很早很早，在......我们只有几岁的时候。”
......
医院门口，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风和日丽的下午，一个佝偻着腰，花白了头发的老人，推着轮椅上，同样花白了头发的，自己的老伴。
这两个老人在2个小时前进医院看病，门口守着的人都有点印象。
两个老人并没有急着打车、或者是坐公交车回家，而是慢悠悠推着轮椅，往医院附近适合散步的林荫道行去，似乎是想多走走，多看看风景。
离得医院远了，一辆黑色的大众面包车停在路旁，老人将老伴从轮椅上抱到后座，收好轮椅，随即扬尘而去。
面包车后座上，林杉月摘下花白的假发，撮了撮脸上紧绷的假人皮，两眼放光兴奋道：“怎么跟演电影似的！”
一旁的吴以白微笑道：“别小看这个，做到以假乱真可不容易。”
至少瞒过医院门口守着的人是不太容易，一旦被发现，那就是功亏一篑的局面。
这些日子，虽然医院里面看上去一片宁静与祥和，他和她在一起时没有被人打扰，那是因为他派了人在外面拼死守着。
吴以沉和林尽显的人在简意入院当天就来了，还好他快了一步，掌握了主动权。
面包车一路往前疾驰，林杉月看着外面呼啸而过的风景，感觉不是往城里开，而是在往城外面开。
“我们是去哪里？”
“C城。”
“哦？为什么要去那里？”
“那里是你长大的地方。”
从小长大的地方......林杉月有些微的愣神，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她会有些微的动容。
因为顾及到林杉月是一个才出院的病人的缘故，所以，面包车走走停停，一天几乎只行驶3小时，路途上如果遇到不错的风景和城市，便会停下来住宿歇一歇。
到得第7日，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目的地是一个商业气息不是很浓郁的小镇，刚下车的林杉月，看着眼前的一座座瓦房，心里一下升起似曾相识的感觉，心里有股令人心悸的东西，轻飘飘地涌了上来。
吴以白边指引着她，边给她介绍：“我们下车的位置，就是这个小镇公交车停靠的地方。”
“不过这里的公交是直接开往县城的，路上遇到站点也可以停靠，非常方便。”
他将她带到一处河边，手里捏了颗石头，抬手将石头扔到水里，石子在水面上跳了几下才停下了。
“这条河叫汀兰渡，据说名字是取自《岳阳楼记》，算是这个小镇的母亲河。”他笑道：“别看现在这条河还算干净，十几年前，可脏得很，河边堆满了垃圾。”
林杉月双目出神地盯着河面，她感觉这条河原本就刻在她的记忆里，她和这条河像是本来就是一体的一般。
“我知道......我知道......”她喃喃地回答，虽然那一刹那，她不知道她知道些什么。
她皱了眉头回答：“我想想......我感觉我好熟悉这里......”
她的脑海里突然涌现决堤的昏黄色喝水，狂野地拍打着河岸，但是她却站得远远的，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在岸边拿了渔网捞鱼。
脑子里突然出现的画面，让她一下跳了起来，抓着一旁吴以白的衣袖，高兴道：“我脑子里出现了画面！我一定是记得这里的！”
吴以白也有些微的诧异，随即心里也是一阵欣喜，看来，将她带到这里是来对了。
童年时期的小孩子，心里眼里都干净得很，也简单得很，脑海里几乎只有那重要的二三事，虽然眼里心里的事情少，但却是会在心里记一辈子的。
这条河是他和简意最爱来玩的地方，特别是冬天，河水干涸，简意喜欢拿了塑料袋，和他一起搬石头，捉螃蟹。
那一个个的石头下面，似乎都藏着宝藏，每次将石头搬开，都会给他们两人带来惊喜。
他带着她边沿着河岸走，边告诉她，小时候曾在这里做过什么事。
林杉月认真听着，随着吴以白的叙述，脑子里竟然还真的出现了一些画面。
涨潮的洪水，干涸的河床，飞舞的蜻蜓，还有家里的蜂窝煤。
她的脚步变缓，突然停下脚步，道：“我想起来了！我家里是烧蜂窝煤的，对不对？”
吴以白诧异挑眉，肯定道：“对。”
“如果我的脑子没有骗我，我家里似乎有点冷清。”她的脑子里只有些零碎的片段，更多的其实是对曾经的某一些感受。她像编故事一样，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就着直觉道：“我是不是没有妈妈？”说着，她看向吴以白，吴以白在她眼里，就像是答案丛书一般。
“你当然是有妈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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