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极寒与伤痛中,缓慢地、粘稠地流逝。车厢外,灰蓝色的天空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带着一丝不祥暗红的暮色。温度,正以可怕的速度下降。
“不能再等了。”胡八一撑起身子,声音因寒冷和虚弱而微微颤抖。每动一下,全身的骨头都像要散架,胸口的伤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知道,继续留在这个冰冷的铁棺材里,只有死路一条。
王胖子和Shirley杨也挣扎着坐起。王胖子试着动了动伤腿,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冷汗直流,但他硬是咬着牙没吭声。Shirley杨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断臂处的疼痛让她呼吸急促,但她眼神中的坚韧却丝毫未减。
三人将找到的那点可怜的补给——几块巧克力,半壶水,还有那个宝贵的指北针——小心地分好。胡八一将指北针贴身藏好,那是他们回家的希望。
“胖子,我扶你。”胡八一走到王胖子身边,用没受伤的肩膀顶住他。王胖子将近两百斤的体重压上来,胡八一闷哼一声,差点栽倒,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稳住了身形。
“老胡,你行不行?”王胖子担忧地问。
“死不了。”胡八一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Shirley杨用单手和牙齿,将一块相对完整的帆布撕成布条,拧成一股粗糙的绳子,一端系在自己腰间,另一端递给胡八一。“拉着,互相有个照应。”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最朴素的扶持。三个伤痕累累的人,互相支撑着,艰难地钻出了那半截救命的车厢残骸。
外面,是另一个世界。
彻骨的寒风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刀子,瞬间穿透他们破烂的衣物。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死寂的废墟。破碎的冰岩如同巨兽的骸骨,杂乱地堆积着。远处那个巨大的、暗红色的天坑,如同大地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在暮色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了焦糊、硫磺和某种空间撕裂后残留的、冰冷的“虚无”的味道。
寂静。绝对的寂静。没有风声,没有鸟鸣,甚至连之前能量乱流的嗡鸣也消失了。这是一种比喧嚣更可怕的、吞噬一切的死寂。
“操……这他妈简直是阴曹地府……”王胖子打了个寒颤,声音发虚。
“少废话,节省体力。”胡八一低声道,他根据指北针大致辨认了一下方向——东南方,那是来时记忆中昆仑山脉外围的方向。虽然地图已毁,记忆模糊,但这是唯一的选择。
征程,开始了。
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脚下的冻土和冰碴坚硬湿滑,王胖子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胡八一身上,两人步履蹒跚,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杂乱的脚印。Shirley杨跟在后面,用那根冰棱拐杖艰难地保持平衡,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寒冷是无孔不入的敌人。汗水刚渗出毛孔就瞬间冻结,眉毛、睫毛上挂满了白霜。呼吸变得困难,冰冷的空气刺痛着肺叶。伤痛在低温下变得麻木,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疲惫和一种……身体正在逐渐失去控制的恐惧。
沉默地行进了大约一个小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没有月亮,只有稀疏的、异常明亮的寒星,镶嵌在墨蓝色的天鹅绒般的天幕上,冷漠地俯视着这片灾难之地。能见度急剧下降,四周的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吞噬着一切。
“不行了……老胡……歇……歇会儿……”王胖子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的腿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全凭意志在支撑。
胡八一自己也到了极限,胸口火烧火燎,眼前阵阵发黑。他看了看四周,找到一块相对背风、能勉强容纳三人的巨大冰岩凹陷处。
“就在这儿……休息一下。”他嘶哑地说道,几乎是拖着王胖子挪了过去。
三人挤在冰冷的岩石缝隙里,分享着最后一点巧克力和水。食物少得可怜,只能勉强湿润一下干裂的嘴唇和提供一丝微不足道的热量。
“老胡……咱们……真能走出去吗?”黑暗中,王胖子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恐惧。失去了往日的插科打诨,此刻的他,显得格外脆弱。
胡八一没有立刻回答。他抬起头,望着星空。昆仑的星空,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却也冰冷得让人绝望。他想起了风蚀谷的沙暴,想起了雪山上的跋涉,想起了祭坛上的最终决战……那么多艰难险阻都闯过来了,那么多同伴都倒下了……他们真的能带着这一身伤痕,穿越这茫茫绝地吗?
“能。”良久,胡八一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不高,却异常坚定,“我们必须能。格桑、娟子……还有李爱国……他们用命给我们换来的机会,不能浪费在我们手里。”
提到逝去的同伴,黑暗中陷入了更深的沉默。悲伤如同潮水,再次无声地蔓延。
“我们会出去的。”Shirley杨轻声接口,她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理性的力量,“只要方向没错,一步一步走,总能走到边缘。昆仑山再大,也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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