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流浪史诗：苦难的十二道齿痕
被贩卖的童贞
雷米的命运在养父巴伯兰的贪婪中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那天，寒风卷着枯叶在院子里打旋，像是在为雷米的命运呜咽。
巴伯兰拽着雷米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将他推到维泰利斯面前。
“这孩子机灵，15法郎，你带走绝不亏。”
巴伯兰的声音里没有一丝不舍，只有对金钱的贪婪，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维泰利斯手中的钱袋，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维泰利斯从口袋里掏出沉甸甸的硬币，15枚法郎在掌心排列整齐，随后“哗啦”一声拍在桌子上。
硬币撞击桌面的清脆声响，像一把锤子敲在雷米的心上，让他浑身发冷。
就在这时，院子里的母牛卢赛特突然焦躁起来，它用力挣脱缰绳，牛角狠狠撞向篱笆，发出“砰砰”的巨响，像是在抗议这桩冰冷的交易。
卢赛特的眼睛里蓄满泪水，悲鸣声凄厉而绝望，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仿佛在为自己朝夕相处的小主人送别。
雷米死死攥着衣角，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在粗糙的地面上。
他望着卢赛特，这个从小陪伴他长大的伙伴，此刻正用尽全力向他传递着不舍。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们落下。
他知道，从巴伯兰收下那15法郎的瞬间起，自己就不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
离开家的路上，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割得生疼。
雷米回头望了一眼熟悉的小屋，屋顶的烟囱还冒着袅袅炊烟，可那温暖再也不属于他了。
他不知道前方的路有多长，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只觉得脚下的每一步都沉重得像灌了铅。
卢赛特的悲鸣声远远传来，像一根无形的线，牵着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让他在寒冷的风中忍不住瑟瑟发抖。
他紧了紧怀里那半块硬面包，那是巴伯兰太太偷偷塞给他的，带着一丝余温，成为他在这冰冷世界里唯一的慰藉。
维泰利斯的救赎
跟随维泰利斯流浪的日子，充满了颠沛流离。
他们常常在街头卖艺，赚取微薄的收入勉强糊口。
维泰利斯总是穿着那件破旧的燕尾服，尽管衣服上满是补丁，袖口和领口都已磨损不堪，他却始终保持着整洁，每次演出前都会仔细抚平衣角的褶皱，挺直脊背，仿佛站在巴黎最华丽的舞台上。
他教会了雷米唱歌、弹琴，还教他读书写字，告诉他人无论生活多么艰难，都不能放弃尊严。
那个冬天的暴风雪来得格外猛烈，鹅毛般的雪花疯狂地砸向大地，很快就将道路掩埋。
他们的马车陷在积雪中，动弹不得。
维泰利斯将最后一块干硬的面包塞进雷米手里，又把小狗卡比抱在怀里，用自己单薄的衣衫为它们抵御寒风。
雷米看着维泰利斯冻得发紫的嘴唇，想要把面包递回去，却被他轻轻推开：“我不饿，你快吃。”
雷米知道，维泰利斯是在骗他，他分明听到维泰利斯的肚子在咕咕作响。
深夜，雷米从睡梦中醒来，发现维泰利斯正借着微弱的月光，凝视着一张泛黄的票根，那是米兰歌剧院的演出门票。
曾经，维泰利斯也是一位备受瞩目的音乐家，在巴黎的音乐界小有名气，却因一场意外失去了一切，只能带着一群小动物四处流浪。
他伸出颤抖的手，将票根撕成碎片，金色的纸屑混着雪花，落在雷米的衣领上，带来一阵灼烫的触感。
那是梦想破碎的疼痛，是对命运的无奈与不甘。
雷米紧紧抱住维泰利斯，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
维泰利斯轻轻拍着他的背，沙哑地唱起了一首古老的歌谣。
歌声在风雪中飘荡，虽然微弱，却充满了力量。
雷米知道，维泰利斯不仅在教他如何生存，更在教他如何在苦难中坚守尊严与希望。
然而，命运终究没有眷顾这位善良的老人。
当黎明到来时，雷米发现维泰利斯已经没有了呼吸，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
雷米抱着他冰冷的身体，在风雪中失声痛哭，他知道，自己生命中又一个重要的人离开了，那个教会他尊严与勇敢的人，永远地留在了这个寒冷的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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