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睦镇的春来得总是悄无声息。东风吹散了最后一片残雪,青石瓦檐下的冰棱化作水珠滴落,在地面砸出浅浅的水痕;灵溪的冰面裂开细密的纹路,潺潺溪水裹挟着消融的雪水奔涌向前,带着草木复苏的清新气息。联盟中心的宅院外,柳枝抽出嫩黄的新芽,田间阡陌上冒出点点新绿,刚翻整过的土地散发着湿润的泥土芬芳,处处都透着生机与希望。
林晚秋坐在窗前的软榻上,怀里抱着刚满周岁的男婴。小家伙穿着一身淡青色的棉袍,眉眼间依稀有陆承宇的英气,又带着几分她的温婉,此刻正攥着她的衣袖,咿咿呀呀地念叨着,小脑袋时不时蹭蹭她的胸口,模样娇憨可爱。
“承宇,你看安儿今日精神多了。”林晚秋抬手轻轻抚摸着儿子柔软的头发,眼中满是温柔。自去年春日这孩子降生,她的心便被这份柔软的牵挂填满。生产那日的惊险至今仍历历在目,胎位不正加上连日劳累,她几乎耗尽了半条性命,好在有张婆婆和巫医婆婆合力相助,才总算母子平安。
陆承宇从门外走进来,身上还带着些许晨露的寒气。他换下沾着泥土的靴子,快步走到榻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儿子从林晚秋怀里接了过来。小家伙似乎很认他,被父亲抱在怀里也不哭闹,反而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抓住陆承宇胸前的衣襟,咯咯地笑了起来。
“是啊,比前些日子活泼多了。”陆承宇低头看着儿子天真烂漫的笑脸,心中一片柔软。这一年来,联盟的事务愈发繁忙,开垦荒地、修建水渠、协调各族矛盾,他常常忙到深夜才能归家,但只要一看到妻儿的笑容,所有的疲惫便会烟消云散。
他抱着儿子在房间里慢慢踱步,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日历上,轻声道:“晚秋,安儿已经周岁了,按规矩该取个正式的名字了。这些日子我翻了不少书,也问过沈先生,倒是有几个备选,想听听你的意思。”
林晚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自孩子出生后,大家都顺着乳名“安儿”叫着,取名的事因她身体虚弱一拖再拖,如今终于要提上日程了。她点点头,说道:“我也琢磨了许久,你说说看,都有哪些好名字?”
“沈先生推荐了‘瑾’字,意为美玉,寓意他品性高洁;我还想到了‘恒’字,希望他能有恒心、有毅力;还有‘轩’字,气度不凡,也贴合咱们如今的境况。”陆承宇一边说,一边留意着怀里儿子的反应,小家伙似乎听不懂大人们的谈话,只顾着把玩父亲的手指,嘴里还念念有词。
林晚秋静静地听着,眉头微蹙,轻轻摇了摇头:“这些字都很好,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她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你还记得我们初到灵睦镇的时候吗?那时候各族纷争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让大家过上安稳的日子。”
陆承宇心中一动,顺着她的话说道:“我当然记得。那时候你在柳溪村开卫生所,不分昼夜地救治病人;我带着族人开垦荒地,只想让大家能吃饱穿暖。那时候最难的日子里,我们互相扶持,心里唯一的念想,就是平安顺遂。”
“是啊,平安二字,看似简单,却是最珍贵的祝福。”林晚秋的眼中泛起淡淡的泪光,“安儿出生的时候,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那时候我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长大,不求他将来有多富贵,有多出众,只愿他一生无灾无难,平安喜乐。”
陆承宇放下儿子,握住林晚秋的手,掌心的温度温暖而坚定:“你说的对,平安才是福。这些年我们经历了太多风雨,看过太多生离死别,我对孩子最大的期盼,也是如此。”他沉吟片刻,眼中渐渐有了光亮,“不如就叫‘念安’如何?‘念’是惦念,是铭记,既包含了我们对过往岁月的感念,也寄托了我们对他平安一生的期盼;‘安’字直白纯粹,就是希望他岁岁平安、事事顺遂。”
“念安,陆念安。”林晚秋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细细品味着其中的深意,眼中渐渐露出了笑容,“这个名字好,既朴实又有分量,就叫念安!”她抬头看向陆承宇,眼中满是赞同,“既记得我们一路走来的不易,也盼着孩子未来平安喜乐,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寓意了。”
陆承宇见她喜欢,心中也十分欣慰。他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笑着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咱们的儿子,就叫陆念安。”他低头看向被放在榻上的小家伙,轻声唤道:“念安,陆念安,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了。”
仿佛是听懂了父亲的呼唤,小念安停下了玩耍的动作,抬起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陆承宇,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了刚长出的两颗小乳牙,模样可爱极了。
取名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联盟中心,百姓们都为小公子有了正式的名字而高兴。沈锦鸿第一时间赶来道贺,手里还拿着一幅亲手书写的卷轴,上面工整地写着“陆念安”三个大字,旁边还题了一行小字:“念兹在兹,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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