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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记忆的尽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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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然记得那一天,仿佛在生命的长河里镌刻下一个不会褪色的光斑。那是公元2215年6月25日,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斜射进教室,温暖又安静。按理来说,这本该是平淡无奇的一天,然而对于艾萨克而言,却在此刻迎来了转折——他遇见了那个笑容恰如樱花般灿烂的女孩。

那天的课间换位,艾萨克依旧像往常般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听老师复述那些他早已滚瓜烂熟的知识点。忽然,他的VR化身所在的虚拟课桌旁,多了一道轻快的声音:“你好,我叫莉铃。”女孩主动打了招呼,还伸出一只纤细的手。起初,他以为又是某个想要嘲笑自己的家伙——过去的经历让他对此已有惯性认知。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只是笑得十分甜美,“除了你还能是谁?看你化身的造型好独特呀,我在商城里可从没见过。”

艾萨克稍显尴尬,垂下目光说道:“这……不是在商城买的。算是我自己设计的,用编好的自动化AI程序联动着,所以我不在时也能伪装成‘我’在上课。”他原本并未将这个短暂而偶然的对话放在心上,直到那个意外的重逢——他在天台上再次看见了她。“你果然在这里,让我给逮到了吧。”身后突然传来少女的声音,吓得艾萨克心里一惊。“你……你怎么也跑到这儿来了?这不是上课时间吗?”

“那你又为何要在上课时间出现在这里呢?”她笑着反问,脸颊微红。艾萨克第一次体会到了手足无措,沉默得说不出话来。而她似乎并不介意,自顾自坐到他身边,微微仰头:“你喜欢这个时代吗?”

“喜欢?谈不上;厌恶……也说不上,只是……”

“……只是觉得孤独吧。”她轻声接上了他未说出口的那句话。两个原本陌生的灵魂,就这样在再普通不过的时间与地点,不可思议地彼此靠近。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艾萨克,开始不自觉地留意起她的一颦一笑。大多时候,是她在说,他在听。她常对他抱怨生活里那些小得不能再小的烦恼,他则时常用一连串的表情包回应。偶尔想发些什么话题,却总是打好草稿又删除,辗转反复也没足够勇气按下发送键。

他们一起看电影,一起去游乐园,一起在餐馆里边吃边聊。艾萨克这才知道,原来她早就“盯”上自己了,制造各种“偶遇”也是她的小心机。在相处的过程中,他能感觉到那颗原本严寒封锁的心,正一点点融化。她的面庞渐渐不再模糊,也许算不上绝世美人,却拥有可爱的灵动与温暖。有时,放学后他会摘下一朵樱花,轻轻为她别在发梢;她依偎得很近,黑色的发丝拂过他的面颊,艾萨克并不觉得反感。她甚至会闭上双眼,微微发着抖,仿佛在期待什么;他并不懂,只是静静地停下脚步。也许,她只是在回味樱花的芳香吧。随后她会红着脸,带着些许尴尬而又甜蜜的笑容睁开眼,继续同他漫步校园。无论是白日里的樱花雨,还是夜晚的朦胧月色,在她的陪伴下,艾萨克周遭的世界第一次呈现出五彩斑斓。

然而,就当一切正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时,女孩却突然变得疏远,刻意回避着与艾萨克的碰面。夏日里的柔情似乎只在转瞬间被冷酷的冬雪所取代。那一年,一股强烈寒潮席卷了城市,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艾萨克想在放学后与她结伴离开,却意外地看到她落泪满面。冰冷的气温使她的泪水滴落到地面便凝成了冰渣。“艾萨克,你知道我给了你多少次可以亲吻我的机会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在樱花大道上,在天台看月亮的时候,在校园里散步时……每一次你都无动于衷。你甚至连牵我的手,或者抱一抱我,都不愿意。我很痛苦,也很孤独,我很爱你……可我觉得你从未真正爱过我。”艾萨克僵在原地,他想解释,却发现自己连词句都组织不起来。

“不要跟过来!”她悲伤地喊道,然而他仍一步步机械地向前。“我说了不要跟过来啊!”一个雪球迎面砸在少年脸上,缓缓融化,冰水渗透围巾,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脖子漫上来。漫天大雪仿佛与他一起哭泣,取代了他那不会流出的眼泪。艾萨克感觉心底最柔软的东西仿佛被冻住,彻底冰封。那天以后,她离开了他的生活,他再次回到了黑白的世界里。某天清晨九点,他像往常般醒来,发现微信上有一条深夜发来的信息,来自那位已经鲜少联系的女孩。点开一看,是一封字数颇多的长信:

“艾萨克,希望我这样突然倾诉不会吓到你。回想起咱们在一起的日子,大多是甜蜜的,也有些许争吵和不快。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真正向你袒露我内心的全部。我们虽时常聊天,可很多话都流于表面。到现在为止,你甚至不知道我喜欢的食物是什么,也不了解我最爱哪部电影。我并不否认,起初喜欢上你是被你的外表与才华吸引,你也算温柔,懂得安慰我,还会送我想要的礼物。但我能感觉到,你的内心依然是麻木而冰冷的。比起说你爱我,不如说你更像是在我身上寻找某种情感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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